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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与父亲去与双方交涉,也算是两方之间的一个小合作。共同揪出这么一个,掀不起大风浪,但必须真实存在的人物,假面舞会到处都有,各方都在算计着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结束后,他去花店取走之前订购的鲜花,捧着花束穿过长廊,整理一下花瓣上的水珠,却不小心在西装袖口处沾上水迹。

他轻轻擦拭了一下,没有在意,正好今天天气也不好,去到一楼的画作展厅,敲了敲门。

仆人将门轻轻打开,母亲转过身,一袭皎白曳地雪纺纱裙,如月光倾泻,看起来很娴静温婉。身后的女仆捧着个嵌满水钻的礼盒,盒上缎带蝴蝶结工整漂亮。

看到来人,她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耳垂上的钻石坠子。

“有事么?”

兰达将花束向前递了递,笑意浮上唇角,“节日快乐。”

母亲一愣,转头将目光移向落地窗外,随即带着恍然的喃喃,“对了,今天是母亲节。”

她目光扫过娇艳欲滴的花朵上,却没有伸手,只是微微侧身,对身后穿着蓝白裙的女仆说道,“你先下去吧。”

“好的,夫人。”

女仆捧着手中的盒子逐渐远去,室内寂静再次如同蛛网般蔓延。

母亲闭上了眼睛,再次扶了扶耳坠,良久,接过花束,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举手投足皆是精心装扮后的优雅客气。

“谢谢。”话落,刚刚捧着花束的双手移开,花朵跌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花瓣与上面的水珠四散飞溅。

母亲眼帘低垂,手指缓缓抵上眉心,遮住眼中流露的情绪,“看到了吗?现在,你可以走了。”

兰达凝视着散落一地的花瓣,直到面前传来不耐烦的轻咳。他缓缓抬眸,看着母亲转身的背影,最终唤道,“母亲。”

“父亲不是那么简单的,许多人都曾以为可以掌控得了他,但是许多人都失败了,他们的尸体堆积成山,成了他一步步登顶的台阶。”

“他演技很好,心府深沉,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任何表情,任何动作。”

母亲脚步停下,未再说话。兰达看了看手表,离开了绘画厅,父亲正好从外面回来,高大身影几乎将门厅的光线挡住。

旁边的秘书似乎在汇报着什么,他慢条斯理脱下大衣,露出内里深灰色的马甲剪裁,手指卷起衬衫袖口,小臂上肌肉结实,青筋随着动作微微隆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目送着父亲上了楼,想了想,去到主厨房里,找阿姨拿了包栗子,放进口袋里,准备一会课程上完了,当零食吃。

转身,准备出去时,再次思索了下,今天可能会有搏斗课,于是将另一个口袋也塞得满满当当。

去到三楼换上训练服,刚准备下楼,一声刺耳的瓷裂声骤然炸响,混着碎片飞溅的脆响,女人近乎破音的嘶吼撞碎空气,“够了!我说够了!”

“你越来越变本加厉了,不要用你的经历,你的所思所想来影响我的孩子。你不要把你自己的想法,你的期望加在我孩子的身上。”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又将他递过来的礼物给扔掉了,如同过去的那几年。”

他顿住,看过去才发现是书房门没有关紧,真稀奇。房内争吵声还在继续,有越来越加重的趋势。直到某个尾音带着颤抖撞进耳膜,听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这是母亲的声音。

自能记住事情以来,母亲日常总戴着珍珠面纱、周旋在华丽舞会与文艺画廊里,高贵精致,还从来没听见她发出困兽般的悲鸣。

“可是,不对啊,我知道你的经历很悲惨,那你的孩子现在就不悲惨了吗?他才不是生来就承担着你所有的恶意。”

“他是我的天使,他那么乖巧,他很小就会跑过去帮助素不相识的老妇人打扫街道,看见陌生人提着沉重的行李,会主动伸出援手。遇到迷路哭泣的孩子,会蹲下身温柔安慰,他会在我疲惫时悄悄靠近,捶着我的肩膀……”

说到最后声音已泣不成声,“我在你与他们之间选择了你,对他们装作冷漠嫌恶,放任你用若即若离的亲情,把他们都变成了你的提线木偶!你还得寸进尺!你还在变本加厉!”

父亲声音很冷漠,“每个孩子你都要和我吵一架是么?”

“上帝啊,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为什么要和你吵呢?”

“因为你太闲散了,整日瘫在鹅绒软塌上,连喝水都需要佣人撒上花瓣,插上吸管,每天只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母亲带着痛苦哽咽,“乱七八糟?一个母亲希望自己孩子过的好,是乱七八糟么?而且,你明明知道那些苦痛与困难,你亲身经历过的,清楚每一份煎熬的滋味。”

室内陷入了沉默,母亲的声音再度嘶哑响起,“是的,正是因为你亲身体验过,所以你更明白怎样让他们能清晰的感到你曾经经历的痛苦,即使他们是你的孩子。”

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滴答滴答作响,接下来女人喃喃,“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屋内良久无言,直到似乎有人在倒水,父亲的声音裹着冷意漫开,“怎么?觉得我面目可憎了?那随时可以走。放心,该给的补偿,一定不会少。”

空气像是凝滞成冰,在长时间的沉默之中,突然爆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随即一声叹息,像是穿透黑暗,带着几分疲惫与妥协:“不要哭了。下月我空出几天时间,陪你去想去的地方。”

女声这次开口多了几分缓和,“我希望你可以改正。”

“露娜...”男人低语着,一扫刚才的冷漠,尾音像被揉碎的月光,带着极致的温柔以及难以言喻的歉疚,“不要躲我,好么,我只是想为你擦下眼泪。若能选,谁不想站在阳光下?”

“可世间从来容不得心软,世间就是在弱肉强食。每次我想试着宽容,换来的都是糟糕的局面。我就是靠自私活下来的,但凡善良点,已经尸骨无存了。不要恼我了,好不好,我求你……”

男人忽然放轻了语调,低沉温柔,“今天是你的节日,不要难过了,有打开过我给你的礼盒吗?喜欢么?”

兰达离开原地,从大厅水果处拿走一颗糖果,拆开棒棒糖的包装,开车去到后院,带上防护镜,开始练习枪法。

站在射击位上,注视着远处靶位,抬起手臂,架起枪支,枪管笔直地指向靶心。脑海中不由又回想起刚刚无意间听到的对话,即使没有听完,结局是什么也已经知道了。

“砰!”枪声响起,子弹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瞄准靶子。

远处报靶的旗帜扬起——“十环。”

他换了一组弹匣,重新瞄着,父亲真是擅长钻研人心,能将心计算计得分毫不差。

曾经不止一次的发现父亲每次微笑时眼底的冷意。像面具脱落时所展露的真实面目,可偏偏,母亲舍不得掐灭这仅剩的、虚伪的温暖,其他人也是。

时间一点点过着,子弹盒已经空了一大片。后方出来的一道沉稳声音,“小少爷,您练习完,请去一下书房。先生有事找你。”

兰达放下枪管,拍了拍手中的硝烟味道,“知道了。”

书房内,母亲已经离开了。父亲倚在窗台面上,手指缓缓转动着铜轴地球仪,开始说起之前宴会上的事情。

父亲沉思着,“虽然不太喜欢那两个人,但他们有一点还不错,会等待时机,无论多久,一击毙命。所以最好还是防备着他们。”

兰达静静看着他,父亲声音一如既往,像他一丝不苟的马甲三件套般,平整又冷漠。

“好。”

“我准备给你办转学了,你也去法国留学。虽然不是私立院校,但也是法兰西顶尖的学府。但有一点,距离上次大战过去时间太短了,仇恨与伤痕都还没有冲淡,你们三人最好不要显得那么不团结。”

“好。”

男人继续拨动着地球仪,“去到那里,不要忘了你的目的,以及平日的军事训练,心理侧写,不要太放松了。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松懈,出现意外突然死掉,然后我再登上报纸。”

“好。”

父亲动作稍停顿一下,忽然抬起眼帘,墨绿色里瞳孔里充斥未知的情绪,带着危险的隐晦,“我似乎才发现。你最近在家里说话总是格外吝啬。”

兰达注视着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同样的形状,同样的颜色,此刻却像两潭幽深的沼泽,“因为父亲总是能从谈话的细微表情里搜寻到漏洞。我只是尽可能在锻炼自己。”

也在尽可能的保护自己,他望着倚靠在窗台上父亲的身影。

能通过语言,将一个人的欲念从10%瞬间拉升到50%。轻而易举的影响操控他人生命。事后却能温润悠闲地抽身离去,不必有沾血的手指,不必留下指纹的凶器,甚在法律上也奈何不了。

当然,只要被他视作潜在的威胁,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兰达轻轻笑了笑,好像他们真的就是电影里的反派一家,道貌岸然,作恶多端。

父亲坐回书桌前,钢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去收拾一下东西吧,管家给你办转校。”

“好。”

管家的速度很快,几乎是雷厉风行的,从原本的学校做好了交接手续,然后等待新学校开学的时间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