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瑞站在门口,一脸高深莫测。身后的穿杨背着行李,眼里跳动着清澈的光,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差点没把下巴惊掉。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纳闷。
“公子,咱们之前出去,回来都有人。怎么今天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谁知道呢,没准今天城里有什么活动,也有可能是她们一大早就出门,上山拜佛去了。”段书瑞耸了耸肩膀,眼底写满无奈。
“可往常这个点,鱼娘子还没有起床……”穿杨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段书瑞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或许是从小缺乏安全感的缘故,他凡事都喜欢做灾难性预想,他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根名为“安全感”的绳结尽头,站着一个鱼幼薇,她的手里攥着绳结,绳结的另一端与他的心脏相连。
“穿杨,你在家里守着,我出去找人!”
这时,门边传来动静。
“不用找了,我回来啦!”娇憨明媚的声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疲惫。
段书瑞循声望去,发现鱼幼薇抓着肩上的系带,有些心虚地和他对视。她肤色白皙,出了一层薄汗,面色泛红,更增娇艳,在阳光下,她脖颈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段书瑞大步过去,手掌抚上她的面颊,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他呼出一口浊气。
他捧住她的脸,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声音在微微发抖:“你吓死我了。”
她回来之前,他把所有不好的假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此刻见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他才将心收回肚子里,整个人也恢复了神采。
看到他眼眶发红,睫毛抖动,鱼幼薇的心软成一团泥,反手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别担心,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我只是出去采茶了,又没有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采茶?”段书瑞和她拉开一段距离,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试图找到足以佐证的证据。
“真的,我没骗你!”鱼幼薇加重语气,滴溜溜转了一圈,他终于看到她背上的茶叶,茶叶上还带着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晶亮的光泽。
“哎呀,我今天可累坏了,我家郎君也不知道心疼一下我。”鱼幼薇捶了捶右臂,闭上左眼,留一只眼放哨,打算看看面前这人的反应。
她原本只是想让他帮她拿竹篓,谁知面前这人二话不说,转身、下蹲、抄腿弯一气呵成,将她负在背上,径直向屋里走去。
身子一瞬间拔高,她低低惊呼一声,双腿下意识夹紧他的腰,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嗯,都是硬邦邦的肌肉,看来锻炼还是有效果的……
某种第六感在作祟,鱼幼薇鬼使神差地回头,对上穿杨若有所思的神色。
段书瑞感觉肩膀被人推了一下。他浑然不在意,收紧手臂,将人牢牢固定在背上。鱼幼薇见这招没用,在他的后颈捏了一把。
“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放。”
“穿杨还看着呢。”
“让他看。”
他无暇顾及其他的东西了,不想再追究更多细节,内心的冲动占据上风,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和她温存一番。
一进门,鱼幼薇感觉背上一轻,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便被拉到桌边,脊背抵上桌板,映入眼眸的是一双深邃的眸子。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挣扎,下一刻,唇上就传来熟悉的触感。
两人鼻息交缠,空气中的温度一寸寸升高,她发出小声的抗议,却被另一张唇堵了回去。理智随之远去,她顺势攀住他的肩膀,享受着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情浓之时,段书瑞握住她的腰,把人抱到桌上,头抵在她的颈上,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一刻,敲门声随之响起。
“公子,您在屋里吗?”
理智霎时回笼,鱼幼薇心中一惊,用力推了他一下。
段书瑞握住她的手腕,按在心口不放,嘴唇还要下移,门外又传来一声——
“公子,明华来了,他在会客厅等着见您呢。”
鱼幼薇见他仍没抬头,又害怕穿杨推门而入,喊了一嗓子:“他马上就到!”
听到脚步声远去,她轻轻推了他一把,柔声道:“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要紧事呢。”
段书瑞动作一顿,发出极低的一声笑声,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了。
他松开手,替她整理好衣襟,目光很快恢复清明,但眼底还藏着一抹委屈,鱼幼薇见状,面上又红了几分。
她伸手拉过人的衣领,在他的侧脸印下一吻。
“现在欠我的,晚上可要记得补给我。”
某人听到这话,双目放光,心里的不满彻底烟消云散。
段书瑞面无表情地进了大厅,穿杨看到自家公子一副欲求不满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坏了他的好事,心里欲哭无泪。
公子啊,您要相信我,这不关我的事,全都赖明华那小子啊!
段书瑞才没管他的想法,一边盘算着克扣他工钱,一边抬眼望向屋里的人。
明华不停地在屋子里转圈,脸上满是焦急,见他进来,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眼里光芒大盛,像见到了救命恩人,“大人,您终于来了!”
“穿杨,你去外面守着。”段书瑞斜睨穿杨一眼,后者扭头就往门外走去,路过门槛时,还险些被绊一跤。
“这儿没有人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大人,我……”明华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身体抖如筛糠,像是受到什么刺激。
然而,他话没说完,又有一人进来报信。
段书瑞抿着嘴唇,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想不到今天我这里还挺热闹的。”
但当他看到那人的脸时,再也坐不住了。
来人名为黄坚,已至花甲之年。当年洪灾,他风湿犯了,是段书瑞和明华一起扶他出去,坐上救生船的。
段书瑞扶黄坚到座位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温言道:“不用着急,您慢慢说。”
谁知,黄坚将茶水推到一边,枯瘦的手抓住他的手臂,急道:“我的大人啊,您是真不知道‘着急’两个字怎么写吗?我告诉您,衙门里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