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被他放走的放羊老头有异心?又或者……是刘三身上藏着什么被追踪的东西?
他不敢肯定。他也不愿妄自猜测。
突然,树梢“簌”的一声轻响打破夜的寂静,紧接着是压低的脚步声,混着低语与咳嗽,若隐若现地从前方传来。
秦苍双目一寒,悄然摸出随身的小刀。他没有第一时间开枪,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确定是否还有布下的陷阱。他必须把人引出来。
他朝着与刘三相反的方向缓缓移动,身影在灌木间穿行,轻如猫步。又一声细小的响动传来——那是铁器碰撞的声音。他分辨出来了,那是步枪的撞针。
敌人来了。
他咬紧牙关,心中像被雷击一般。
“怎么可能?”他大脑在刹那间转过无数念头,每一道思绪都如刀割般锋利。他不相信刘三会泄密,那人若真想活命,根本不会在敌人屠村那夜拖着负伤的身子护着交通员突围出去。那人是条真汉子,真骨头。
但问题就像一口冷水泼进胸膛——“如果不是他,那是谁?”
他潜伏着,慢慢靠近敌人的声音源。火光忽明忽灭,有三个人,都背着枪,其中一人低声道:“就是这里,那家伙断腿,走不快,八成就在附近。”
另一个冷哼一声:“早说这路有问题,这帮人每次撤离都爱走小道,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他们留在这儿。”
“怕就怕那个带头的。”第三人说,“他杀我们那队人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不是个好惹的。”
秦苍眯起眼,心头燃起一股杀意。
“好,很好,竟然一路跟上来了。”
他悄无声息地将枪口对准最靠边那人的头颅,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噗”地一声闷响,便栽倒在地。鲜血染红了野草,其余两人猛然惊觉,抬枪便扫,可秦苍已然换了位置,如鬼魅一般绕到另一侧。
第二声枪响前,他甚至将枪顶到了那人肩膀后方,一枪穿胸。最后那人惊慌失措中连子弹都打偏了,刚想喊人,秦苍便一个扑身,匕首刺喉,将声音掐死在嗓子眼。
片刻后,山道又恢复了寂静,除了风声,唯有地上残留的几道血腥气。
秦苍蹲在那三人尸体前,一点点搜查。他需要答案。他翻开第三人胸前的口袋,摸到一张纸,借着火把看清,纸上只写了一行字:“目标:刘三;指引人:Z。”
他的心猛地一震。
“Z是谁?”他喃喃道,“是内鬼?”
他沉下脸,望向刘三藏身的方向。那一刻,他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信了人。他不能确定这纸条是否伪造,更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敌人的心理战。可这封信……来得太巧。
他回到树丛边,将刘三扶起,轻声问:“你还记得……抓你的人里,有没有谁在你耳边说过‘Z’这个字?”
刘三皱眉,想了许久:“……没有……但……有人在我醒来前……说过……一次‘终点’……”
“终点?”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但那人……口音不一样……不是咱们这一带的。”
秦苍若有所思。
也许,敌人在故意栽赃,混淆他们的判断,也许……事情更复杂。他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仿佛他们已不再只是逃命,而是掉入了一个连环布设的陷阱之中。而他,一步步,都在被人算计着。
但他不能停。他必须把刘三送出去。不管谁是Z,不管终点在哪,他只能往前走。
这一夜,他们没有再歇脚,而是借着尸体带来的恐惧值加快速度,在林间横穿三十多里路。刘三已几次晕厥,秦苍只得每隔一段时间给他灌少量盐水,让他不至于脱力昏迷。
夜色将尽,前方终于出现一处断崖,那是地图上最后一个标记点,崖下便是传说中的老驿道,早年间曾有马帮往来,但自从战火之后便荒废至今。崖边有绳梯,只是破败得几乎只剩断绳。秦苍眯眼望去,心头苦笑一声。
“还能再糟些吗?”他自语。
刘三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至少……咱还活着。”
秦苍沉默片刻,将枪别回背后,低声说:“行,那就继续活着。”
然后,他将刘三重新绑在自己背后,抓住那根摇摇欲坠的绳索,一步步向崖底爬去。每下一尺,都是对他体力与意志的极限考验。崖风猎猎,吹得绳索左右摇晃,秦苍手掌早已磨破,血沿着指缝滴落,但他未发出一丝声音。
他望着那条驿道的尽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狼一样的警觉。他知道,他们只是暂时摆脱了跟踪者。敌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尤其是刘三这种“目标”。
他摸出地图,那是一张手绘的草图,纸角已经被汗水湿透,边缘卷起,褶皱如树皮。他目光在图上的某一点停留——前方七里,有个废弃驿站,四面山林包围,隐蔽而复杂。若他没记错,那处驿站还有一个旧井道,能通向山体内部的石洞……如果敌人还在追,他们很可能会在那里设伏。
他盯着那点,沉思许久。
小虎必须分开行动。
小虎是他带出来的年轻人,年方十八,瘦小机灵,眼睛亮得像夜里猫的眸子。是他们这一行最有潜力的崽子,动作快、枪法准,就是有时候急躁了些。但这一次,秦苍准备让他独当一面。
天将微亮,林中泛起灰白色的雾气。秦苍摸黑走回山道另一侧的小林间,在一块伪装起来的岩石后敲了三下。几息后,岩石轻轻移开,露出一双警觉的眼睛。
“小虎,是我。”
“哥!”小虎声音压得极低,但兴奋难掩,“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没事。”秦苍低声说,“刘三在崖底那头,我带他下来避了一夜。”
“我找你找了半夜,都以为你出事了。”小虎咬牙,“我在半山那头放了个陷阱,抓住一只狗腿子,从他嘴里掏出来一点话。”
秦苍眉毛微挑:“什么话?”
小虎咽了口口水,道:“他们有人把我们这边的路线给泄了,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