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他们有个人一直在‘引’,就是每次咱们一动,他们就知道接下来会怎么走。”
秦苍脸色冷了下去:“那信上的‘Z’,看来真不是虚的。”
“哥,那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另找路了?”
“不,”秦苍沉声道,“他们等的就是我们改路。一旦我们改了路,他们反而能将伏兵调动得更精确。”
小虎瞪大了眼:“那怎么办?你带着刘三,走不了快路,那些人只要追上,咱们还是……”
“我们来个调虎离山。”秦苍目光锐利地盯着小虎。
“你?”小虎一下明白了,“你要我引他们?”
“不错。”秦苍点头,声音低沉,“你假扮成我,带着这条备用担架,从左翼绕过去,在天黑之前抵达那处驿站。让他们以为我带着刘三走了那条路。”
“可那驿站……敌人说不定真设了伏。”
“所以你得更像我——带他们过去,引他们暴露,我再从后路截断。”
小虎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哥,你打算一个人端他们窝?”
“不是端,是撕裂。”秦苍目光如刀,“我们没这个本事杀光,但我们能撕裂他们的信息链,把他们弄乱。”
小虎呼吸一滞,低声道:“那刘三呢?”
“藏着。”秦苍说,“我给他灌了镇痛药,让他昏上十几个时辰,留够时间。如果你顺利的话,明天午后我们会合。”
“要是我不顺呢?”小虎苦笑,“要是他们看穿了?”
“那你就往东逃,不要回头。”秦苍拍了拍他肩,“我不会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啊!”小虎咬牙,“你一个人带伤员,我却扮你去送命?你让我怎么甘心?”
“这不是送命,这是破局。”秦苍声音如同沉石,“你得明白,小虎,我们不是只在逃,我们是在博。把他们的目光调走,把他们的力量吸走,才有一线生机。”
小虎定定地看着他许久,然后突然抹了把脸,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干粮塞进嘴里,咬得嘎吱作响。
“行!”他含糊地说,“既然博,那就博到底。哥,你可得撑住。”
“我撑得住。”秦苍眯眼一笑,“这点路,我还能走。”
风微微起,雾气越发浓重。
秦苍带着小虎返回崖底,轻声将刘三包裹在一层防潮布中,藏进一处老灌木根部,又用碎石堆掩。他指着一个方向对小虎说:“你从这边绕上去,留两道鞋印记在林间,看起来像我拖着人走的痕迹。记得留下你那把旧军刀,敌人熟悉它。”
小虎点头,又忍不住低声问:“哥,如果真有人出卖我们,你打算怎么办?”
秦苍一语不发,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会找出来,一点点剥开他们的伪装。然后——”
他握了握拳头,指节咔咔作响,“让他知道,背叛……不是靠嘴说说就能解决的事。”
小虎没再说话,只是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浓雾之中。
秦苍独自坐在林间一块湿滑的岩石上,长刀横在腿上。他闭上眼,聆听林中风声,心头却如打鼓般密集。他不是没想过失败,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困在这场追逃之中。但他不能退,也不能崩。
他得活着。活着才有资格复仇。活着,才有机会反咬那条藏在暗处的毒蛇。
他摸出怀里的另一封纸条,那是他出发前塞给小虎的。
如果你三天没看到我,就别回头,直接走,找到“鹿骨铺”下那块烂墙,埋刘三的图纸,还有……
他没写完。
他知道,小虎不会看。他也知道,刘三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他不能让那个人白受了这么多苦。
他的脑海里却不是眼前这诡谲的敌情,而是一张脸——刘三。
不是平日那个豪爽耿直、出手如风的老兄弟,而是那天夜里,伏在他肩上,低声咳嗽着说出“咱活下去”时,那双黯淡却仍透着倔强光芒的眼睛。
他知道,那个人不会背叛。
也许别人会疑神疑鬼,也许在那张“目标:刘三;指引人:Z”的纸条出现的那一刻,任何人都会怀疑刘三,可他秦苍不会。他是和刘三一起在荒原里趴过三天三夜,只为了抢回一个被俘兄弟的人。他见过刘三在暴雨中,冒着枪林弹雨背人冲锋,也见过他一言不发地承受着伤口裂开的痛苦,只为了拖延敌人几分钟。
刘三不是那种人。
他清楚,有时候不是人出了问题,而是敌人更会制造“问题”。一封假信,一个故意放出的线索,就能在同伴之间掀起怀疑与猜忌。这招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可每次都像刀子,往人心里扎得稳准狠。
他记得小虎问过他一句话:“如果真有人出卖我们,你会怎么办?”
他没回答全。但在心里,他知道答案。
“如果是别人,我杀;如果是兄弟……我查清楚。”
“不能冤。”他在心底默念,“哪怕只剩一点可能,也不能冤。”
秦苍屏息凝神,耳朵捕捉着林中最细微的动静。忽然,他听到一声断断续续的鸟鸣,不对劲。那不是自然的鸟叫,而是信号——“敌人有动,四人队,靠近南侧。”
他身形一动,如鬼魅般从树后掠出,贴着林地,穿梭至一片枯藤缠绕的林壑中。他手指摩挲着扣动板机的弧度,呼吸稳若磐石。
从南侧过来的四人队并没有太多警惕,他们明显以为主目标早已离开,并未察觉潜伏着的死神。一个带头的男人正低声指挥:“你往右边搜,草丛别放过。那个姓秦的跑不了远,刘三带伤,他们最多就在这片山腰。”
“你说那刘三真是我们要找的?”另一个问,“怎么我听说他以前和我们那边还有……”
“别废话。”第三人冷哼,“上头说了,抓到就地处理。太多废话会让你命短。”
这几句对话更让秦苍心底沉了几分。他听懂了,他们也不确定刘三是不是那个“Z”,他们是在盲抓。他们的目标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团队的“节奏”。
“乱人心,打节奏。”他在心里冷冷一笑。
他眼神一厉,扣动扳机,“噗”的一声闷响,一人应声倒地,后脑炸开一团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