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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赌一次。

天色更黑了,乌云压得更低,空气中弥漫着将要暴雨的味道。秦苍背起刘三,走出小屋。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此地再无容身之地。一旦敌人发现刘三失踪,这一带所有的房屋都会被洗劫一遍。他的脚步很稳,哪怕背上的人沉重如山,他也一步未歪。每走一步,他都踩在他早已记熟的路线之上,避开地雷区,避开暗哨,甚至避开那些可能潜藏敌人耳目的老百姓。

山道曲折蜿蜒,荆棘丛生,风吹得树叶发出刷刷响声,如鬼魅低语。秦苍的背上早已湿透,既是汗水,也是夜雾。他的眼神却从未动摇,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刀,锋利、冷静,且致命。他知道刘三的重要性,他是游击队在北线唯一能联络上总部的桥梁,一旦他死了,那整个北线的反抗力量便成了无头苍蝇,陷入分裂和混乱之中。

途中,他们差点被敌军的一支巡逻小队发现。那是夜间的第二个惊险时刻。秦苍带着刘三躲进了一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蔽,内部却别有洞天。他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地上划出简单的示警线,而后屏住呼吸,贴着刘三躲在石壁之后。敌人的火把在外头闪烁,昏黄的光芒在洞口摇曳,仿佛随时会探进来。秦苍甚至能听到那些人的对话,都是本地口音,但夹杂着带有命令味道的官腔。他心中一沉,那些不是普通士兵,是特派队,是专门处理“特殊目标”的利刃。

等了一个小时,火把远去,脚步声消失,洞内仍是一片死寂。秦苍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刘三,替他检查伤口,确定没有裂口后,才小口小口地喂他些水。

“秦……兄弟……”刘三的声音如蚊蝇般低弱,“你……若走不掉,不必管我……”

“闭嘴。”秦苍冷冷回了一句,但手指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答应的人,从不食言。”

刘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更多的是无声的感激。他知道秦苍是什么样的人,从他们第一次在山林中作战开始,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可靠。铁血冷面,却心中有光。

几日后的黎明,他们终于摸到那条废弃矿道的入口。矿道早已破败,入口几乎被塌方封死,但秦苍用随身的工兵铲挖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他将刘三先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洞内黑暗、潮湿,空气中满是尘土和霉味,他们几乎是爬着穿行。

然而,命运并未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在矿道的尽头,一束手电光突然照了进来。是敌人!

秦苍反应极快,将刘三往一旁掩体中一推,自己则翻滚着钻进了另一个岔口。子弹在洞中横飞,火光照亮了一瞬间的通道。他紧贴石壁,冷静地计算敌人的人数和火力。敌人不止一队,他们早已猜到这条矿道的存在,只不过不确定他们是否会选这一条。

这是埋伏,是一个圈套。

秦苍深吸一口气,猛然冲出掩体,枪响如雨。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每一次开火都精准命中目标。黑暗是他的盟友,熟悉地形的他游刃有余,逐一击破。枪声引来更多敌人,他却像幽灵般消失在洞中。

最终,他趁着敌人换弹的间隙,冲到刘三身边,将他背起,从另一条未知的小矿道口突围而出。那条小道是他在地图上未曾注意的一条支线,是此行中的意外幸运。他们沿着那条道,一直走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再也听不到后方的追兵。

走出矿道时,阳光刺眼,他们跌倒在荒地上,天边已有曙光初现,远方传来山雀的啼鸣,一切仿佛都在宣告着重生。然而秦苍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他们要穿越的还有封锁线、还有敌人的岗哨,还有那些藏在人群中的眼线。而他们的每一分力量,都必须用在刀刃之上。

刘三的伤越来越重,秦苍不再用背,而是砍了根树枝做成简易担架,将他绑在上面拖行。他知道这样速度会慢,但总好过刘三血尽而亡。他们沿着野路穿行,昼伏夜出,每到一个村子前都先潜伏观察,确认安全再取水补给。

某个夜晚,秦苍在一处废井旁洗着血衣,那是他从一名想要出卖他们的线人身上撕下的布料。他不语,只是看着井水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张因疲惫与怒火交织而显得格外冷峻的脸。刘三在一旁小声说:“你是不是不信任任何人?”

秦苍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我只信那些,愿意用命换命的人。”

夜风穿过树梢,呜呜作响,仿佛在述说着一场命中注定的失败。秦苍蹲在地上,望着不远处小道尽头的拐角。他的手还紧握着枪,但指节已经发白。他不是累,他习惯了体力上的极限。他只是……警觉。

太安静了。

“你听见了吗?”他低声问。

刘三艰难地睁开眼,声音虚弱:“什么?”

“就是这安静……不像真的。”秦苍轻声说着,目光游移,像野兽一样试图从夜色中捕捉出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刘三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他想说,自己这几天头昏脑涨,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了,但他又不想显得太脆弱,便闭上眼继续装睡。其实他的心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们这趟,是赌命。

秦苍站起身来,举枪往四周缓缓扫视。他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呼吸已然慢了下来。他在等,他在等那一点点细微的、非自然的响动。他蹲下身,将担架拖进了旁边的树丛中,又用干草盖住刘三,自己则匍匐伏地,整个人如一块岩石般融入黑夜。

“行踪不该暴露。”他心里默默念着。

这一路他每一步都安排得滴水不漏,避开村民,避开行商,甚至连水井都是翻越山岭寻找野泉取水。他斩断了所有能被跟踪的线索。可如今,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就像毒蛇吐信,在他脖子后面阴冷地舔舐着。他不知道是谁出了问题——是接应他们的小哨被活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