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被刀尖指着的姨娘吓得魂飞魄散,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软软地瘫倒在地。
其他女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拼命往墙角缩,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缝里,一个个面无人色,抖得如同筛糠,连哭都不敢哭了,只剩下喉咙里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她们看着知府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像一群被猛虎逼到绝境的鹌鹑。
知府看着她们这副鹌鹑样,看着她们眼中除了恐惧再无其他的茫然,心中那点残存的、怀疑内应的念头,终于被彻底的、无处发泄的疯狂所取代!
找不到贼?没有内应?那他的东西呢?!他的万贯家财呢?!
一股暴戾到极致的邪火,猛地冲垮了他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堤坝!
“好!好!好!”知府连说三个“好”字,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冷,最后变成了咆哮,“都不说是吧?都当本官是傻子是吧?!行!本官让你们嘴硬!”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群吓破胆的女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门口那几个瘫软在地、同样面无人色的管家、师爷和衙役。
“听令!”知府的声音如同从地狱刮来的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传本官命令!即刻起,府城全境戒严!所有城门紧闭!许进不许出!调动所有衙役、兵丁、民壮!给本官挨家挨户地搜!挖地三尺也要把贼给本官揪出来!找不到贼,找不到本官的东西……”
他猛地停顿,缓缓转过身,血红的眼睛再次扫过墙角那群抖成一团的姨娘,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残忍、如同恶鬼般的狞笑:“找不到?那本官就每天杀十个人!就从这府里杀起!就从这些吃闲饭的贱·人开始杀!本官倒要看看,是那幕后黑手坐得住,还是本官手里的刀快!杀到有人开口,杀到东西回来为止!杀!”
“杀”字出口,如同惊雷炸响!
“啊——!!!”
墙角那群姨娘们,最后一点强撑的意识也彻底崩溃!她们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尖叫,如同被开水烫到的鸡群,再也顾不得什么老爷、什么命令,连滚爬爬,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尖叫着、哭喊着、互相推搡践踏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大门!她们只想逃!逃离这个有疯子在的地方!逃离这个随时会落下屠刀的地狱!
管家、师爷和衙役也被知府这疯狂到极点的命令吓得魂飞魄散!
每天杀十人?从府里开始?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官威!管家连滚爬爬地往后缩,师爷手脚并用地想往桌子底下钻(虽然桌子早没了),衙役们更是吓得丢了水火棍,只想跟着那群疯狂逃命的姨娘一起冲出去!
整个知府后宅,彻底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和绝望的尖叫之中。
知府提着血淋淋的刀,站在三具尸体和一片狼藉(虽然也没什么可狼藉的了)的中心,看着那群疯狂逃窜的背影,听着那刺耳的尖叫,他那张沾满血污的肥脸上,病态的笑容却越发扩大,仿佛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名为“恐惧”的盛宴。
他不在乎逃掉几个姨娘,他只需要有人死!用足够的血,逼出那该死的贼,或者,逼出他失去的一切!
季如歌没回渔村那边。她在府城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间临街的上房。窗棂推开一道缝,足够她看清街面动静。她想看看,知府一觉醒来发现家徒四壁,会是个什么光景。
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光线渗进窗纸。街上的寂静就被彻底打破了。
起初是零星的哭喊,像是从知府衙门方向传来的,尖利而绝望,撕破了清晨的薄雾。接着,哭喊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女人的嚎啕,男人的怒骂,孩童受惊的啼哭,中间还夹杂着衙役粗暴的呵斥和砸门踹户的“砰砰”闷响!
“开门!官府查贼!”
“天杀的贼啊!我的货!我的铺子啊!”
“官爷!求求你们了!小老儿家里真没藏人啊!”
“娘——!我怕!”
季如歌站在窗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迅速陷入混乱的街道。一队队如狼似虎的衙役兵丁,粗暴地踹开沿街商铺的门板,冲进去翻箱倒柜,粗鲁地将店主和伙计推到街心。
行人被推搡驱赶,货摊被掀翻,蔬菜瓜果滚落一地,被无数慌乱的脚踩踏成泥。哭喊声、咒骂声、哀求声、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海洋。整个府城,一夜之间,从昨日的死寂惊惶,变成了今日的人间炼狱。
“客官!客官不好了!”客栈的店小二脸色煞白,连滚爬爬地冲上楼,也顾不上规矩,直接拍响了季如歌的房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季如歌拉开门栓。店小二一头撞进来,扶着门框直喘粗气,满脸惊魂未定:“出…出大事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下令全城戒严了!城门都关了!衙役满街抓人呢!”
季如歌神色平淡:“为何?”
“说是…说是昨晚上,有胆大包天的飞贼,不光把知府老爷家里值钱的东西全搬空了!”店小二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后怕的神情,“还…还丧心病狂地…把知府夫人和好几位得宠的姨娘…都给杀了!就死在知府老爷的厅堂里!血流了一地啊!”
季如歌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店小二没注意她的细微变化,自顾自地倒豆子般说着听来的消息:“知府大人当场就气疯了!据说吐了血!醒来就大发雷霆,说这贼人无法无天,丧尽天良!这不,立刻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地搜!找不到贼人和赃物,知府大人就要…就要每天杀十个人泄愤!从府里杀起!这…这简直是要人命啊客官!”店小二说着,脸上满是恐惧,显然也被知府这疯狂的命令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