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君卿与莫飞鱼两人便随着黄夫人一同到了黄家小姐闺房处。
见他上前,立刻便有丫鬟端来矮凳,放在自家小姐床前。
君卿落座后,正要将手搭在那人腕上,黄夫人却在此时开口:“你们都退下。”
她屏退下人,这才将目光继续投向君卿,挤出一丝笑来:“您请。”
见她如此举动,君卿心中生疑,好端端的,为何要屏蔽其他人?莫不是这黄家小姐的病见不得人。
如此一想,他将手落下,指尖触上的一瞬间,只觉得指下脉象虚细无力,分明是气血两虚之症。
再仔细探来,君卿瞳孔一惊,顿时明白黄夫人为何要屏退他人了。
他收回手来,又仔细看了看黄小姐的面色,心中转了一番,这才道:“令爱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有些体虚,滋补之法,府中应当是有的,我便不多言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
黄夫人上前一步,面带担忧开口:“那小女子这疯症?”
君卿却是面色如常道:“恕在下医术不精,瞧不明白令爱是何症状。”
闻言,黄夫人反倒一愣,随后她面上露出一抹感激之色,看了一眼莫飞鱼,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只道:“如此多谢君大夫了。”
方才来时,君卿便道,让她唤他君大夫便可。
只是她话音落下,还不等君卿开口,便有一道男子的声音从外面急匆匆传来:“娘,我听说文馨又犯病了?”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锦衣男子,他大步跨入,面上是一片急色。
看见君卿二人时,他的脚步方停下来。
见他来了,黄夫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迎了上去:“常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两位是唐将军的夫人与其师父。”
黄文常将目光投向两人,颔首示意后,这才开口:“娘,妹妹怎样了?”
黄夫人摇了摇头,叹气道:“还是老样子,现下睡了。”
见此,黄文常面上露出一抹无奈,他拍了拍自家母亲的手以示安慰,这才走向两人,开口问道:“君大夫,我妹妹这病可有得治?”
他对君卿倒是并不陌生,玫瑰茶楼他常去,也曾远远的瞧过几眼。
在茶楼时,大多茶客都喜欢唤君卿为君老板,如今这人在自己府中看病,他自然是称一声君大夫。
见他问起,君卿淡声道:“请恕在下医术不精,只能看出令妹气虚体弱,至于这病是何原由,在下便不晓得了。”
他如此说自然不是实话,莫飞鱼在边上一听,当下也猜出这事有蹊跷,看来自家徒儿是不想管,于是他当下便道:“世间疑难杂症何其之多,总有你我师徒探不明白之处,既如此,还请二位另请高明。”
此话显然是要告辞之意,君卿在一旁配合点头,当下拱手道:“今日叨扰了,令爱这病,夫人另请高明吧,在下告辞。”
见他们这就要走,黄夫人欲言又止,黄文常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道:“哪里的话,今日是我府中麻烦二位了,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我送二位。”
说着他侧开身来,面带笑意。
君卿与莫飞鱼正要动身离开,床上的黄文馨不知何时已然醒了,她抱起枕头跳下床来,口中癫狂道:“妖怪!妖怪!都是妖怪!打死..打..”
她口中胡乱喊着,却跑到君卿两人面前,一把推开黄文常,抱着怀中的枕头狠狠砸向他,同时大声笑道:“打妖怪..打妖怪..”
黄夫人一脸焦急,试图上前拉开她,同时喊道:“来人,快来人!”
黄文常握住自家正癫狂的妹妹双手,试图唤醒她:“馨儿,我是哥哥。”
可黄文馨对他的话如若未闻,只顾着挣扎...
眼看他们乱作一团,君卿与莫飞鱼退至一旁,他们不打算出手相助,可却也不急着立刻离开。
守在外面的丫鬟很快闻声赶来。
还是先前的那两人,她们熟练的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黄文馨的胳膊,将人压制住。
黄夫人面露不忍,落下泪来,她抬手想要抚摸自家女儿,可最后又垂下手来,只能暗自落泪。
经过如此一遭变化,黄文常整了整衣裳,面露尴尬开口:“让两位见笑了,我这妹妹一发病便认不得人了。”
见此,君卿也不多留,他再次开口道:“令妹这病属实是个难事,黄公子还是尽快另请高明,在下师徒便告辞了,不必送。”
言罢,他与莫飞鱼一前一后走出,虽说是不必再送,可那黄文常还是跟了上来。
他亲自带路,引着两人向府外走去。
路上,他巧言笑道:“今日父亲不在,小妹又如此,便不留二位在府中用膳了,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小可今日代父亲向将军问好,也请先生代为转达。”
听他此言,君卿淡声敷衍道:“一定。”
黄文常始终维持着笑脸,一路上又说了几句交好之言,可话里话外,却是始终不离唐刃,显然,他有意想通过君卿能够与唐刃相识。
君卿心知肚明,却与他装起糊涂,直到出了黄府大门,与这人分离,两人上了马车,他这才松了口气。
莫飞鱼见此笑道:“这将军夫人果然不是好当的。”
“师父莫要打趣我,世人皆是捧高踩低,阿刃如今正得圣宠,只是免不了想要巴结之人。”
君卿无奈叹了声,随后又道:“时辰不早了,师父不妨随我去锦乐街,用过午膳后再回府。”
莫飞鱼点头:“也好。”
刚好他也不想回去看见那人。
隔着车帘,君卿对唐辛吩咐道:“去锦乐街。”
“是。”
唐辛应了声,当下便调转车头。
车内,莫飞鱼继而问道:“你方才看出了什么?”
闻言,君卿看一向莫飞鱼,摇了摇头。
莫飞莫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包裹的东西,打开后,里面正是用油氽过的落生仁。
见君卿不说,他捏起一颗丢入口中:“那丫头如此装疯卖傻,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君卿也只知瞒不过他,左右车里也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于是他压低了声音,附在莫飞鱼耳边低声开口。
莫飞鱼听罢,轻啧了声,也就不再多言。
他将那油氽落生当做零嘴,一口一个吃的倒是乐乎。
马车行了不多时,驾车的唐辛忽然开口:“主君,车后有人跟着。”
闻言,莫飞鱼手中的动作停下来,他与君卿对视一眼,示意他莫动,自己则是悄然掀开车窗布帘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