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前一天夜里两人闹到了多晚,到了该上朝的时候,唐刃还是要照旧起床离府。
等他从宫里回来,已是辰时,君卿一如往日,到了差不多的时辰,便在府门前候着他,两人一同用过早膳后,君卿这才提及自己今日另有去处。
昨日未曾去成黄府,君卿是打算今日走上一趟的,有莫飞鱼陪着他,又有玫瑰在暗中护着,他倒是没有了别的顾虑。
去黄府与他去军营倒是顺路,唐刃本是想要将两人送过去,只是他们还未来得及离府,何巍与其母便带着媒人上门。
君卿与唐刃面面相觑,两人这才发现,这人说了明日便是明日,他们寻思着,怎么的也要准备几日呢。
不过既然媒人已经上门了,他们自然也就走不成了。
随何巍一同前来的并非他的生身之母,而是何家主母。
这场亲事本就是板上钉钉的,因此并未耽搁太多时间,常规的流程下来后,两人的亲事便算是定下了,日子选在了下月二十六,春芍只需要在府中待嫁便。
送走媒人与何母,何巍倒是留下与唐刃一同回营。
而君卿与莫飞鱼则是被他们送到了黄府。
昨日回府时,王满便特意交代过门子,若是君卿,无需禀报,直接请人入内便可。
因此二人一来,便被请入了府内。
目送着两人进入,唐刃这才纵马离去。
君卿与莫飞鱼并排行走,还来不及打量这黄府,便听见里面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引路的下人一听,顿时变了脸色,脚步也不免快了起来。
君卿与莫飞鱼相对一眼,同样也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穿过前院,入了厅堂,便见一黄衫女子发鬓散乱,怀抱木枕于厅中奔走。
在他身后,正跟着一满面愁容的妇人与三五丫鬟,只听他们口中叫着小姐,可一个个却又不敢轻易靠近,只能任由那女子在厅中乱窜。
见此,君卿面上倒是并未显露出惊讶之色,他昨日让唐戌前去打听了,知晓这黄家小姐是发了癔症,此刻见了,倒是意料之中。
莫飞鱼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见过发疯之人,因此,他倒是不意外。
看着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君卿只得对莫飞鱼道:“师父。”
他话不用点名,莫飞鱼便知道他是何意,当下便上前,一掌劈在那姑娘颈后,将人劈晕了过去。
他这一举动,倒是惊呆了那妇人,她当下大声喊道:“你是何人?做甚?”
君卿这时上前,他拱手行了一礼,规矩道:“黄夫人,在下是大夫,这位是在下师父,可否容我师徒二人为令爱一瞧?”
听他此言,黄家夫人这才把目光看向他,君卿平日里不与那些达官太太们来往,她也不认得君卿,此刻不免露出疑惑之色,不知是哪家的大夫,竟如此年轻。
那引路的下人见了,连忙开口:“夫人,这是老爷吩咐过的那位君大夫。”
闻言,黄夫人面露喜色,她此刻也顾不得计较莫飞鱼方才无礼之举,当下便上前一步,福身颔首道:“妾身见过将军夫人。”
君卿语气淡淡开口:“夫人不必多礼,在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令爱之事。”
那黄小姐方才被莫飞鱼一击,此刻已晕了过去,正靠在两个丫鬟怀中。
他此话一出,那两位扶着黄小姐的丫鬟立刻看向自家夫人。
黄夫人却是吩咐道:“还不快送小姐回房。”
很快,那两名丫鬟便架着黄小姐离去。
黄夫人这才继续吩咐方才引路的下人:“还不快去请老爷回来。”
那人应了声转身离去,她这才伸出手来:“您二位请随妾身来。”
君卿两人随着黄夫人过了前厅,方见她面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勉强笑道:“小女忽然犯了病,这才闹至堂前,让您见笑了。”
疯病本就丢人,后宅闹闹也就罢了,可今日却闹到了前厅,又被外人瞧了去,属实是丢脸。
官宦人家本就讲究个面子,黄夫人此刻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此事若是传进了自家老爷耳中,必然又要免不了受他一通说教的。
君卿淡笑开口:“不碍事的。”
黄夫人又继续道:“今日十分抱歉,我家老爷公务在身,如今尚未回府,小儿今日一早也同样出了府,府里没个主事的,招待不周,还望您见谅。”
她如此解释,生怕君卿误会。
昨日王满去请人,却未能将人请来,她们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虽说早知道这位将军夫人医术高明,可同样,那位新晋的骠骑将军也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以自家老爷的官职地位,怎能轻易请得动人家。
因此不觉得君卿会来的黄福生也就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君卿一听,当下便轻声道:“夫人多虑了,是我未打招呼便来了,还请夫人莫怪才是。”
他自然不会在意此等小事,他知道如今因着唐刃的缘故,这京中的诸多官员家眷皆是想同他交好的,甚至愿意卑躬屈膝去讨好于他。
黄夫人见他语气柔和,又观他虽戴着面具,将面容尽数遮掩,可仅仅露出的一截下巴却是肌如凝脂,下颌的弧度宛如被精心雕琢过,如此遮挡之下,反倒是更让人心生好奇,想要摘下这面具来看看下面是何等绝世的面容。
在观他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淡雅,虽说一路上待之有礼,可每一个字又恰到好处的透露着清冷疏离,倒是与京中传言一般无二,是个如仙的人儿。
京中关于君卿的传闻属实不少,哥儿本就少见,像他这种嫁为正妻后还能抛头露面的更是难得一见,世人自然是好奇,无事可做之时,难免拿出来闲话家常一番。
有人羡慕他活得洒脱自在,又有夫君疼爱,可自然也有人对他满是不屑,只觉得他道德败坏,身为哥儿却不安于后宅,反倒是在外抛头露面,实属丢人。
说来也是人心古怪,自己求不到的,见别人若是有了,便免不了心生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