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古凡权力更迭,一般都少不了身后脉系的支持与推波助澜。而一旦成,背后所有人都将飞黄腾达。
尽管对周家乃至世家来说,周雅旋是一个相当特殊的例外。但即便如此,也并不影响攀龙附凤者闻风而动。
更磨灭不了其身后脉系那颗迫不及待想要‘扯虎皮,拉大旗’的心思......
......
“咱们就这样去啊?”
“不然呢?你可是我周家大恩人,谁还能收你的礼啊。”
“要不还是准备点东西吧,你小姨过生呢,空手去的话,别人看着多不好......”
“哎呀,信我的,真不用,就当家里吃个便饭,用不着讲这些的......”
在周雅旋半拉半拽中,言君放弃了折返准备‘礼物’的想法,只当真就是去吃个家常便饭。
不过说来也怪他自己,没有提前准备。
但当时心里有事,一下忘了,也情有可原?
暗暗原谅自己一波后,言君调整好状态,与周雅旋一同迈入了眼前这座半山别墅。
然后......
“......”
“......”
大眼瞪小眼。
“你咋在这?”
“我咋不能在这。”
“我......你!”周元凯伸手怒指着言君,那颤抖的幅度说明了他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言君见状,刚要说点啥。
可周雅旋一见周元凯的动作,顿时美眸一瞪,如要吃人的母老虎般对他叱道。
“没见客人来了,还拦在这里做什么!”
“呃,我......”周元凯被这一吼,结巴了半天,直到看见言君在憋着笑,才指着他一脸愤然地朝周雅旋问道:“小姑,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这话一出,不等周雅旋给出解释,言君就先面色古怪地看向了她。
小姑?
“而且、而且......”周元凯又指着挨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周雅旋挽着言君胳膊的地方,满是不可置信的语气道:“你们这又是什么情况?!”
“行了行了,回头再跟你解释,在这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周雅旋不耐摆摆手,对他在这大喊大叫的作为很是不满。
真的。
要不是周元凯跟自己有关系,还不浅,就光对方现在的作为,甚至都等不到自己开口,早就会有人直接把他带走了。
没看到周围人看来的目光是怎样的吗?
蠢蛋!
周雅旋暗骂一声,旋即挽着言君的手紧了紧,带着人越过周元凯,来到二楼一处安静角落后,才略带尴尬与紧张地对他道:“抱歉啊,小凯才回来没多久,还不知道......”
“没事没事。”言君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一想到刚刚周元凯那副‘世界是假的’的表情,心里还一阵有趣。
“不过他怎么叫你小姑?”言君又想起刚刚的称呼,不由好奇道。
“是我哥的孩子了。”
“你还有个哥哥?以前咋没听过?”
“已经不在了。”
“抱歉......”
周雅旋摇摇头,示意没事,同时道:“我哥临走前,特意交代把他放在外面。我们本来也是打算暗地培养,不叫回来的,但现在......”
“明白......”
这样一说,言君就懂了。
感情又是一场家族纠葛?
是派系之争?还是外部恩怨?
有点意思。
他居然还有种想看戏的冲动。
“所以刚刚的事,我替他给你道歉了......”虽然言君说没事,但周雅旋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在她看来,男人都是好面的,那么多人面前,刚进门就被人拦着,正常人都多多少少会有些芥蒂吧?
“嗨,这有什么,再说我真生气了哈。”言君故意板起脸。
周雅旋一见,顿时放下心来,脸上刚露出笑容,却又听言君道:“况且我跟他还是室友......呃,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没。”周雅旋摇头否认道:“当时已经在筹划布武的事了,我们插不进手。”
“哦,那就行。”
言君想到自己当时居然还放水被人摁住,嗯......有点丢人。
看来要寻个机会,把场子找回去?
这一刻,哪里是真君来了。
分明就是一个带着恶趣味的大男孩,准备对未来名义上的‘侄子’进行‘报复’。
而此时坐在一楼角落里的周元凯,忽然感觉背后有点阴恻恻的,于是不禁对旁边沈钱道:“老钱,我怎么感觉有点凉。”
沈钱是跟着他爹妈来的,周家换了掌门人,那作为其背后母系一派的陈氏,自然也水涨船高。
说来陈氏,以前也是个小世家来着,只是后继无人,到现在已经名副其实,落得个九流地步,几十年来都窝在魔都边上一座小城里,扯着周家的一点边角暗暗发展,勉强比得过寻常普通人家族。
“你这不是感觉凉。”沈钱摇头晃脑的,一边拍着周元凯肩膀,一边叹息道:“你是真的要凉了。”
他指着四周人群,在一群外来宾客中,挑出周家来人,“你猜我刚刚去打听的时候,知道了什么?”
“什么?”周元凯还沉浸在刚刚言君与小姑同时出现所带来的冲击中。
这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甚至还脑补出了一副自家的美丽小姑被奸人欺瞒所误的画面。
这不禁叫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提把刀上去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我从他们口中,听到言君在你们周家的地位,几乎仅次于你周家老祖。”
“哦......等等!你说什么?!”周元凯起初没反应过过来,可待听明白后,瞬间惊得如被炸了饭盆的狗子一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看他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沈钱将两手一摊:“我也想是不可能啊,可问了几个人都是一个调调......”
“为什么?”周元凯皱起眉,渐渐冷静下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沈钱丢给他个白眼,心想你一个周家人都不清楚,还来问我?
“你不是刚刚去问了?”
“你觉得我一个外人能问出个什么?”
两哥们在这你一言我一语。
而此时楼上的言君,已经提前见到了今晚的主角。也就是经常在背后给周雅旋出馊主意的小姨。
“嗯......你小姨,怎么看着比你还年轻点?”
二楼小厅里,言君望着不远处正在跟人交流说笑的飒爽女子,尽管只是侧脸,但还是看得出些许真章,这也不禁让他升起一丝疑惑。
“外婆生得晚咯,不对,应该说是我出生得早,啊也不对,应该说是她们年纪差得比较大。”周雅旋微红着脸,一连解释好几遍。
但其实就一个意思。
那就是作为外甥女的周雅旋,比她的小姨,还要早出生两年。
这就不禁让言君感慨了,不愧是武道世家,不仅精力十足,还玩得花。
不过自跨过真武后,寿命愈发延长,人也衰老得愈发缓慢,这样也不是说不通。
搞不好,现在人外婆都还风韵犹......呸呸呸!
想什么呢。
言君甩甩脑袋,驱散掉那些稀奇古怪的思绪,旋即拉着周雅旋在小厅角落里寻了个座。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一点也不自觉,人正主就在那,不上去打个招呼?
但言君觉得没什么,况且自己要是上去,岂不是抢了人家风头?
身为真君,又不是感受不到那些目光里暗藏的意味。
虽然可能那些人还不了解自己的实力,哦不对,但凡消息灵通的,可能这会已经知道了。
才不像楼下那俩二逼,还在争论‘言君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大半小时前,城中河上那场激烈的‘烟花秀’,虽然因为天黑,速度又太快,没拍到两人正脸,更比不过布武时至尊显威,但那等神奇之事,依旧就在网络上疯传,纷纷猜测是何等人物。
想来提前关注的周家,第一时间就已经琢磨出了些许真章。
于是看言君的目光里,既带着曾经救族之情的感恩,也带着对强者的敬畏。
不然为啥一堆人看到周雅璇都不吭声的?
就是因为言君没先开腔,所以才没人敢主动上来搭话罢了。
对此。
言君倒也乐得清净。
他是来串门的,跟周雅旋过来,是抱着‘见家长’以及‘认认门’的心态,可不是来逞威风或者装逼的。
毕竟何时见过遨游于天的真龙,会专门去找小鱼小虾逞凶?
要找那也是找......
“老周啊,看来你今天挺闲嘛。”
“尚好。”
小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两个人的交谈声。
没错,周无政来了。
奔着言君来的。
他一出现,就旁若无人地来到言君身边,毫无架子的拉着椅子在他身边一坐。
那一副局外人的老神姿态,就像是来蹭饭的一样。
言君就稀奇了。
堂堂个真君老祖,在小辈面前坐得四仰八叉的,也不怕丢份?
“咋回事?怎么感觉你有点生无可恋的样子?”
周无政闻言,还是一副摆烂的样子,只面无表情道:“言真君替我周家开道,无政岂有不悦之理?”
“哦,看来你是知道了,所以来找我说道说道。”言君了然,感情是跟墨良约定的事已经被对方知道了。
不过这么快的?
这才大半个小时呢,周无政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
还是说,周雅旋这个掌门人偷偷告密?
言君心中狐疑,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脑袋,瞧了眼这个正襟危坐的女人,又见对方一脸懵的表情,顿时心中更加狐疑起来。
“无政并无问责的意思,只是好奇阿君你的想法。”周无政这时说。
言君闻言沉吟了会,才若有所意地回道:“我说我没什么想法你信吗?”
周无政不理解,皱眉望着言君没吭声。
“不会有结果的。”言君抬起目光,似是而非道:“或者,全都有结果。”
如果真的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源头,那此间一切怪异便会有着结论。
但是,言君不认为能看到。
至少,在他预感中那座‘台子’搭好前,谁都看不到结果。
那座自海底堆砌千米,甚至破开海面上百米的尸山,言君不信墨良看不见,也不信裴临观看不见。
甚至只需站在魔都靠海一点的高楼上,拿个望远镜,天气好的话,甚至肉眼,几乎都能看见点苗头。
但偏偏没一个人提过。
是故意不说,还是视而不见?
亦或者,他们看不见......
......
周无政走了,匆匆离开。
言君不奇怪。
用墨良所说,现在外面行走的真君极其稀少,每个真君要分担的事情便愈发多了起来,哪有那么多空在这参加个外族小辈的生日宴。
言君之前能一连碰到好些个,也不过是事件发生下的巧合罢了。
到了如今,魔都寻常时候大多都是裴临观和洛茗嫣在坐镇,周无政甚至时不时都要往外跑,处理一些特殊事情。
言君问了,究竟是一些什么特殊事。
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下次再谈。
当时言君从他表情中捕捉到了一丝避讳,却不明显,可能是看错了?
言君不能确定,索性暂时不去多想。
因为现在,他将要面对的是......
“初次见面,我叫陈新月,雅璇的小姨。”
当眼前这个飒爽女子朝自己伸出手,并扬起唇角,露出一副自来熟且‘和蔼可亲’的笑容时,言君承认,自己脑瓜子是有那么一瞬间宕机的。
原因无他。
只因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有种‘未来莫绾’的既视感。
不,也不能这么完全这么说。
因为两人并不像,只是感觉上......给他这么种错觉。
“您好,我叫言君,与您神交已久了。”言君递出手,与她轻轻一握,嘴里就不自觉吐出这句话。
“哦?神交已久?”陈新月有些惊讶,颇具神采的双瞳里透射出近乎璀璨的光泽。
简而言之就是,两眼放光。
而这一表现,看得周雅旋那叫一个大皱眉头,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但又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
“咳,随口一说,您别在意。”言君尴尬地给自己找补,心想自己这是咋了,人虽然是好看,但也没到让自己口不择言的地步才对。
至少在容貌上,颜则卿和清灵甚至姐姐大人,都能将其轻松碾压。
莫非,是自己潜意识里真的对年上有什么执念?
言君暗暗猜想着。
陈新月这时收回了手,垂在身侧半卷虚握,面上则是笑吟吟,带着长辈看晚辈时的天然优势,打趣道:“明白,想必是雅璇经常跟你说我坏话吧?”
“啊对,啊不对,哎不是......”言君那张嘴哦,恨不得给自己两下,强行定了定神,才出言解释清楚:“是有说过几次,但绝没说您坏话。”
他信誓旦旦地,就差没拍胸脯了。
而陈新月望着他一副好像小朋友向自己要表扬的模样,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那就好,还以为雅璇偷偷背着我嚼舌根呢。”说着她还朝周雅旋调皮地眨了眨眼。
直把周雅旋看得脸色泛红,不禁恼羞道:“小姨你说什么呢!”
说白了,两个人称姐妹都没问题,只是世家里辈分看得重,周雅旋即便大她两岁,也得保持着尊敬。
不然老母亲提着擀面杖冲来,周雅旋可受不住。
“好啦好啦,不打趣你们了,走,咱们下去。”说了两句,陈新月没忘正事,邀请着两人与自己一同出行宴宾。
她显然从短短交流中,便知晓今夜自己的话会很‘管用’。
而果真如此,言君不作他想地答应了。
他想更多地观察一下,这个女人究竟是有何‘魔力’,能让自己有这般奇特的感觉。
直至临到楼梯间,言君吊在后面,望着前面身着黑色晚礼服,踏着十公分侧空高跟,却走得英姿飒爽的陈新月,琢磨了许久,终于是忍不住地朝周雅旋悄咪咪问道。
“你小姨结婚了吗?”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