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皇阿玛让我与色布一起赶赴蒙古。
若是换做平时,哪个傻子一定感动地要哭出来,然后连着三月都要感谢皇上大恩。
可是有我在,色布只觉得皇阿玛惺惺作态,非要我去蒙古吃苦,不高兴了许久。
弟弟笑他憨,他也只是挠挠头,随即有些担忧地询问:“我走了,那荔枝园.....”
“这你不必担忧。”哥哥笑着开口:“绵衍也很喜欢烟花呢。”
次日,我照着计划启程。
沿路我派出不少暗卫,潜入民间了解民生。遇见农田便驻足观看,了解了不少我曾经在京城见不到的东西。
我将所见所闻通通记录在册,将来入主户部,这就是我的倚靠。
“公主都出来了,就别操心了呗。”江南和江北见不得我劳累,都亲昵地一左一右挽住我的胳膊,不许我再忙。
“好好好,我不看了、不看了,你们记?”我连忙求饶,江南、江北这才同意,笑眯眯地帮我记起来,竟然记得比我详实。
蒙古一行,我彻底卸下担子,与色布一同在广袤的草原上驰骋,只觉得那样自在、那样快活。
可惜,我这辈子注定无法自由地活着。
乾隆二十二年六月底,我被诊出有孕,又被仔细地、小心地送回京城。
色布知道我喜欢草原的自在,为此替我伤心了好几日。我却没什么难过,短暂地放松之后,再一次回到我的战场,我只觉得跃跃欲试。
荔枝园的事情一直都被好好地看顾着,我诞下庆佑不久,色布告诉我荔枝园研制出了一款杀伤力比一般火铳更强劲的火铳。
这才是我最在乎的东西,旁的都可以放一放。
可惜.....如今只能偷偷研制火铳,若能研制大炮才好。
我那阿玛,身子也太康健了。
乾隆二十四年,永璋母子受到皇阿玛的责罚,很快便双双离世。
我伤心不已。
说到底,都是一块长大的姐弟,小时候有过再多的不愉快,也只是孩子之间的矛盾。
长大后他懂事了不少,绵衍、锦荣、裕安还有庆佑出生的时候他都兴高采烈地送来贺礼,然后嘴硬说:他不过是完成身为叔叔的任务罢了。
可我们都知道,他是真的欢喜。
从前我不喜欢纯贵妃,一直觉得她差点害死哥哥,就是十恶不赦的凶手。
但是现在,我已经看开了。
为了永璋、永瑢还有为我亲自保下来的佛手妹妹,我可以原谅她。
只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皇阿玛薄情,我也看清了。
那么....在他的心里,我又是什么地位呢?
我知道他对我的爱,更多的不是父亲的爱,而是上位者对完美无缺的嫡女的爱,是我身为女子,永远都不会影响到他皇位的爱。
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其中.....又有几分真心?
好在,他没有让我困惑太久。
乾隆二十八年,他因惇嫔与额娘产生龃龉,转年惇嫔诞下公主,他宝贝的和什么一样,当时就封了惇嫔为惇妃,还封她的女儿为固伦和寿公主。
固伦,原是中宫嫡出才配享有的封号,想当年为了小九能有个光明的未来,我与额娘花了多少心思才让她荣封固伦和静公主。
如今,一个嫔位的女儿就能得到这样的荣宠,他把我放在哪里?把额娘...大清的国母放在什么地方?!
“若是皇子,朕一定要立他为储。”
皇阿玛趴在摇篮边,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对他的杀意达到顶峰。
原来,爱新觉罗·弘历真的没有一点点心。
他侮辱了额娘、侮辱了我,现在又要来侮辱世界上与我最亲近的人,我的双生哥哥。
我好恨他的权利可以这样大,可以这样让他自由自在。
没关系,这权利早晚会是我们的。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夜湖上的风,记得他痛苦趴在地上,向我伸手的样子。
我站在他面前,没有一丝丝的快乐。
他是我的阿玛,一直以来都那样疼爱我,我也曾那样真心待他。
但是他是皇帝,更是一个贪心的皇帝。
因着我是女子,他给了我诸多荣耀,一步步纵容我发展学堂、创办商队。
若我是皇子,是不是早就死在他的刀下了?
突然,我又很高兴自己是女子。
若不是这样,杀他的路一定会更加漫长、艰难,甚至会早早夭折,更没有机会能达成宏愿。
现在好了。
我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摄政和敬公主。
就是比固伦和敬公主好听。
固伦和敬公主曾经是我的阿玛赐给我的,可这一个....是我靠着自己的才学、本事、眼界,在户部收拢人心,显示自己的才能,靠自己的本事统辖两部争取来的。
我叫爱新觉罗·璟瑟。
是大清最尊贵的公主,任何人都不能忤逆我的威严。
因为,我是摄政和敬公主,是大唐之后,多少朝代里第一个凭借着自己的本事站在朝堂里的公主。
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公主、更不会是最后一个站在这里的女人。
他日史书工笔,不会只记载我几年几年出生、几年几年嫁人、几年几年诞下孩子。
而是记载我的功绩、我的本事。
我,本就是这世间最耀眼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