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刚起,密林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咆哮声。
三齐抬头,以胸口印记为指引,顺着血炁中掩藏的极淡丝线望去。
极远处一棵参天古树的冠顶,在瘴气里若隐若现。
三齐飞身而至,快到近前才发现。
大树树干这会儿已经被无数尸骸缠绕,藤蔓拉扯着血肉顺着树干的沟壑向上攀爬,每登上一截,树身就绷紧一分。
古树周围的血炁和瘴气也跟着浓郁一分。
飞剑突然剧烈震颤。
三齐低头,发现最下方的尸骸已经开始“融化”,溃烂的躯体化作粘稠的浆液,顺着树干流淌。
所过之处,苔藓疯长成暗紫色,蕨类植物的叶片混杂着碎骨和致密晶体,边缘长出了牙齿般的锯齿。
他不再犹豫,指尖剑诀骤变:
“去!”
飞剑突然化作一道银虹,撕裂瘴气直扑古树。
途经之处,血奴被斩成碎块,可浆液落地的瞬间,立刻有新的触须从地下钻出,将碎块重新聚拢。
三齐紧随其后,踩着飞剑的余威在树间穿梭,道袍被气根划破数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沾着灰紫色的血瘴气,却被护体罡气灼得滋滋作响。
古树越来越近,咆哮、哀嚎声也越来越密。
这会儿树干上的藤蔓已经绷得像弓弦,每一根都缠着上百具血奴的躯体,将他们的血肉源源不断地输向树冠——那里盘踞着一团被同化的诡异肉瘤,正向着树芯内蠕动。
原本该是枝干交错的地方早已被腐肉覆盖,中心的树洞里,正有无数淡金色丝线钻出,像蛛网般罩向整个密林。
“找到你了!!!”
三齐的瞳孔骤然收缩,飞剑在他身前盘旋一周,突然化作漫天光点,如星雨般射向肉瘤。
可没等光点触及树干,周围的藤蔓触须突然暴起,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飞剑牢牢缠住。
愿力丝线在网眼间流转,竟开始腐蚀飞剑的锋芒。
三齐闷哼一声,强行拽住飞剑。
真气在经脉里急转,试图挣脱丝线的纠缠,却发现那些藤蔓正顺着飞剑的联系,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衣袖。
密林里的哀嚎声突然停了,转而化为万千厉鬼般的啸鸣。
肉瘤顶端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各种生物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三齐猛地握住一块碳银电池,精纯的真气瞬间涌入丹田。
飞剑银芒再次暴涨时,他迎着漫天触须纵身跃起,声音在瘴气里炸响:
“爆!!!”
那柄飞剑骤然爆开,不是向外的轰鸣,而是向内的坍缩。
剧烈的气旋撕扯着漫天触须,也震碎了肉瘤的半边躯体。
三齐借着这股乱流落在树冠,脚下踩着碎骨与腐叶。
低头看向肉瘤深处——那里,无数触须的尽头,缠着一颗血修的头颅,表面覆着淡金色的愿力丝线,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哼,幸好没让你完全转化!”
血兽群的嘶吼陡然拔高,密林里的瘴气翻涌得更加狂暴。
三齐反手再次从背后剑匣中拔出一柄飞剑。
漫天的血炁沁在剑身上,激起刺目的红光。
那就,从根上断了这念想。
飞剑划破空气的锐响,盖过了血兽的咆哮,盖过了腐叶在泥地里的呻吟,成了这片灰紫密林中唯一的决绝。
飞剑刺入头颅的刹那,肉瘤骤然崩裂,万千触须如断弦般坠落。
母巢怪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尖啸,庞大的躯体从树冠坍塌,带着无数血奴尸骸砸向地面,激起漫天血瘴。
三齐踉跄后退,刚要喘口气,却见那些淡金色愿力丝线并未消散。
它们像挣脱束缚的蛇群,顺着断裂的藤蔓钻入泥土,沿着地脉纹路急速游走,朝着密林深处另一处未知的方向涌去。
“特么的,我就知道!”
他心头一沉,哪敢迟疑。
转身时道袍带起疾风,护体罡气催至极限,足尖在断枝上一点,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向那边狂奔。
“这里是坐标!请求远火覆盖!立刻!”
通讯器的外壳被真气震得发烫,三齐头也不回,耳边已传来后方地地根系震颤的轰鸣——那是愿力丝线牵引着残余血炁,在地下催生新的恐怖。
身后的密林在视野中缩小,很快,天际掠过数道炽白流光,紧接着,连绵的爆炸声在瘴气深处炸开,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三齐踩着冲击波的边缘冲出林区,回望时,整片密林已被火海吞没,却仍有零星的金线从火海中窜出,消失在更远的山脉阴影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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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火覆盖的硝烟尚未散尽,同步卫星已将密林火海的画面传遍全球。
欧联的紧急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对着航拍影像面露痛心:
“东大官方再次以莫须有的借口,对邻国实施军事打击,卫星图像显示,至少三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已遭毁灭性覆盖,这种单边行动严重违反国际公约… …”
屏幕下方滚动着各国政要的谴责声明,西约联合体的发言人甚至故意将血疫的扩散曲解为“东大秘密研发的生物武器,刻意泄漏就是为了扩张领土”。
推特上,无数民众被剪辑过的画面激怒。
#东大战争罪#的标签迅速爬上热搜,却没人提及那些正从火海中逃窜的血兽残骸。
玄真坐在临时指挥部的运输机里,看着加密频道传来的报道,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通讯器突然亮起,是情报部门的急件:
“西欧十三国驻南陆使馆联合提交抗议,要求公开‘血疫事件’全部资料,并接受国际调查组核查。”
“核查?”
他冷笑一声,将刚包扎好的手腕抵在舷窗上,那里还残留着真火灼烧的红痕:
“惯是会搞贼喊捉贼这一套。”
机长突然回头:
“局长,指挥部预警,太平洋舰队在菲外海集结… …”
三齐望向舱外,云层下方,密林深处的雾霭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让他们来。”
他眸中压抑着怒火:
“喜欢幸灾乐祸?等火烧到他们家门口看他们还坐不坐的住。”
运输机冲破云层时,密林海火的灰烬正随着气流飘向大洋。
而那些遁入地脉的金线,已在全世界各地悄然发芽,悄然织成了新的网。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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