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虎懂了,程风也放心了。把那驳壳枪版的冲锋枪从怀里抽了出来,枪上的金属还是温热的。
把后面的枪托打开,试了试枪托上那厚厚的橡胶缓冲垫,感觉很是不错。伸手把后面的枪锤打开,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
城头上,崇祯帝听见程风提议斗将,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子,是不是嘴巴能说就飘了?
崇祯对程风还是有些了解,至少是知道这小子除了那一张小嘴叭叭的,就没好好读过书。
虽然偶尔的也能写出一两首好诗词,但是并不代表他的文采好。
崇祯帝也没听说过他练武,可就算练了武,这么小的年纪,又能好到哪里去?
除非他那两个启蒙先生真的是神仙,不然就不可能教出来一个这么小年纪就武功盖世的徒弟。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海那边的少数民族喜欢斗将,反正大明朝自立国以来就没斗过将,那都是话本子里写的情节,现实中谁脑袋进水会这么干。
可现实就是这样不正常,只有你不敢想的,就没人不敢干的,现在斗将的场面就出现了。真是一个敢提,另一个就敢应。
崇祯原以为那黄台吉再幼稚也不会应承这种不切实际的提议。
万没想到,金兵阵营里还真冲出来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立在那空地中间手舞足蹈的唧唧歪歪。
只是距离太远,到底说啥听不见。
崇祯帝哪里知道,黄台吉也不可能真的会相信什么斗将,他只是把这个行为认定为是小孩无知的表现。
他只想借着这个小孩过家家的提议,派一个猛将过去,把那小孩一把成擒,只要拿住那个小孩,旧港的护卫队就算搞定了。
见真有金将出营叫阵,斗将的情景真的出现了,袁崇焕也有些懵了,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真的见到斗将这种戏码。
别看关宁军处于战场的最前方,可他们当了一辈子兵的老家伙,也没见过斗将。
袁崇焕开始也以为像程风这种小儿过家家的戏码,黄台吉不会理会,哪知道黄台吉竟然真的应了。
袁崇焕开动脑筋在想旧港护卫队里有没有那种孔武有力,一身肌肉虬劲的猛汉,可以与那女真野人一战的护卫。
可想来想去,却发现那个护卫队里全是细胳膊细腿小鲜肉,好像没有一个肌肉虬劲的猛男。
这时候袁崇焕才发现,那帮子护卫队员,全是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袁崇焕都有些替程风着急,身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能派谁去应战?
他哪里知道程大少爷的想法就是,把女真人里最能打的那个骗出来,一阵乱枪直接搞死,大少甚至还想着,能不能把鳌拜骗出来搞死。
大少并不知道,这时候的鳌拜,手里正拿着盾牌,带着那一百白甲兵踩着蒙古人的尸体冲锋,马上就要冲到小庄子防御圈的第四圈。
而且几分钟之后,鳌拜就会迎来一枚定向地雷爆出来的数百颗钢珠铺头盖脸的打击。
听了金将的自报家门,程风知道这家伙并不是什么猛将,心里有些遗憾,怎么不是鳌拜呢?
但是,还是算了,不强求。这个叫阿山的也行,毕竟这家伙有可能会是一月之后杀了明将孙祖寿的凶手。
就凭这一点,今日这家伙就不能留,大少想着只要把这个家伙搞死,那孙祖寿是不是就可以长命百岁了?
交代好曹金虎,一会找准机会的时候就打冷枪。大少这才轻夹马腹,冲出本阵。
战马往前跑了二三十米远,距离那金将阿山少说还有六七十米远就停了下来。
大少可不会傻乎乎的冲近前去脸贴脸,他不相信自己有脸贴脸开大的本事。
城头上的众文武官员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应战的会是那小仔自己,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就双方那身材比例,对方一个喷嚏都能把他喷死。
崇祯帝都有些急了,这程风真的是飘了,太飘了,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崇祯恨不得马上派人下去,把那家伙抓回来关家里。那可是他的钱罐子啊,万一有了闪失,今后谁给自己送钱啊。
阿山正在那战场中间手舞足蹈的等得不耐烦,就见那个嘴巴叭叭最凶的小仔,亲自上了场。
阿山大喜,是这小子亲自上阵就好,自己冲过去一把抓住那小仔,只要那一把没把他抓死,自己就立下了大功。
阿山开心的把手里的狼牙大棒一指,大喊一声:“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我阿山狼牙棒下不杀无名之鬼。”
就这一嗓子,真的像极了话本子里写的情节,在现实中的具体表现。
程风也不含糊,把战马往侧面拉了拉,整个战马成45度斜角对着阿山,把手里的驳壳冲锋枪调整了一下角度,正正的对着阿山的胸膛。
看看万无一失,程风大声应道:“东北来的傻狍子你可听好了,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奴儿哈吃似卧儿是也。不怕死的过来一战。”
“你是蒙古人?”
阿山一愣,这人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奴儿哈赤是我儿!”因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愣怔了好长时间的阿山猛的醒悟,这混蛋小子骂人。
阿山眼珠子顿时都喷出火来,手里的狼牙棍猛的一舞,大喊一声:“该死的小贼,你拿命来。”
大少那话刚说完,就知道对方想过来了肯定要拼命,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提前把那冲锋枪顶在肩头,枪口瞄准对方脑袋,等对方一个冲刺过来,靠自己再近些就开枪。
阿山也看见了程风手里的火器,但他不在乎,一支比三眼铳还短的小火铳而已。
自己可是穿了三层甲的,一人多高的鸟铳都不怕,怎会怕这还没二尺长的小火铳。
愤怒的阿山只想一口气冲过去,一棍子把这小崽给拍死,早就忘了黄台吉的交代,要他抓活的。
六七十米距离,战马急速,转眼即到,阿山眼看着距离对方越来越近,只需再往前跑上几步,一棍就能把对方抡死。
就在这时,猛听见嗒嗒嗒的几声铳响,阿山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乏力,手里的狼牙大棒竟然举不动了。
战马刚从敌人的旁边擦肩而过,又是嗒嗒几声铳响,阿山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手里的狼牙棒扔出去老远,阿山用生命为他的高傲和无知买了单。
程风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狂妄自大到不躲不避的程度,竟然顶着子弹硬冲了上来。
大少脑袋一下子就进入了忘我状态,事先说好的,三枪打不中调头就跑。
可真正开战后,哪里有时间去数自己开了几枪,更是看不清楚自己打中没打中。
见对方举着狼牙棒就要冲到面前,程风吓得两眼一闭,哪里还想得起来,打不过转身就跑部署,只是条件性地扣动了扳机,又是哒哒哒几枪。
只听得耳边响起一声“哐当”的声音,大少睁眼一看,那猛男已经栽到了地上。
八毫米的大口径子弹可真不是盖的,哪怕穿着三层甲也挡不住子弹穿胸而过,后背上顶出几个大血窟窿,正哧哧的冒血。
大少腿有些发软,他是万万没想到,两军斗将,想起来浪漫,可现实中实在是太惊险。
大少都记不得自己到底开了几枪,且还看见那狼牙棒高高的举着奔着自己而来。
那一刻,大少都以为自己玩脱了,还好老天爷保佑,两马错镫之时,对方先倒下去了。
一时之间,几万人的战场上竟然鸦雀无声出奇的安静。
程风还没反应过来,队伍里便冲出三个人来,一人单手扣牢马鞍,弯腰伸手,捞起地上的狼牙棒就往回跑。
另外两人如法炮制,一人一只脚,弯腰抄起躺地下的阿山尸体就走。
女真人的队伍里也有人想跑出来抢尸体,可他们距离太远,那马还没冲出来几步,这边已经把尸体拖回去了。
黄台吉惊得是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说的单挑,竟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两人各持武器大战三百回合。
而是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火铳招呼,真是被三国演义害的,阿山死的太冤了。
黄台吉心里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的三国和对方看的三国不是一个作者写的?不然为何斗将的情景不一样。
袁崇焕开始也以为程大少爷敢提议单挑斗将,是不是他那启蒙的老师教过什么惊天的武艺。
原以为自己有幸能够看见一场精彩的刀光剑影,搏命厮杀。
没想到这小子不讲武德,竟然劈头盖脸就用火铳招呼,他手里拿的可是连珠铳,正常人谁能躲得过。
“万胜,万胜。”在沉寂了几息之后,那响彻云霄的呐喊声从明军队伍里爆发出来。
大明的士兵才不管什么武德不武德的,反正自己人赢了,那就呐喊,大声的呐喊,涨士气。
程风正体验着将士如海如潮的欢呼,回头就见那三个抢尸体的家伙,拖着具尸体往自己的阵营跑。
大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三个,拖着个死尸往哪跑?赶紧的,把尸体送到广渠门下去,告诉陛下一声,这可是个梅勒额真,官位肯定不小。”
李定国几人又被骂了,只是不敢还嘴,默默的拉转马头,拖着那尸体就往广渠门方向飞奔。
广渠门城头,满朝文武也在那里瞪着眼看着城下的战场。
崇祯帝是知道程风原来有两位启蒙老师是世外高人。
原也以为大少是学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武艺,才敢小小年纪就提出来与建奴野人单挑。
所以看见程大少亲自上场,年轻的小皇帝也是睁大了双眼,生怕漏过一招一式。
可没想到,双方就一个照面,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几声炒豆之声响过,那建奴大将便栽倒在地,小皇帝别说一招一式,就算是半招半式也没看到。
但随着城外明军“万胜”的呐喊声引动,整个城墙上的守军也开始大喊“万胜,万胜”。
原本士气低落的明军,突然之间好像士气被拔高了好几个高度。
没想到程虚谷这么小的年纪,就在为国征战,还能在阵前亲手斩杀敌大将,崇祯帝眼睛都红了。
……
徐家庄园东面,攻打小庄子的蒙古兵已经死的没几个人了,建奴骑兵也损失了一二百人,图鲁什和鳌拜总算看见有战马冲过了会炸的那片地,跑进了一片立着长方盒子的地区。
但是那些方盒子并没有爆炸,受伤的战马,最后还是一头撞到了里面车阵的矛枪上,这才一命呜呼!
图鲁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死伤两千多人,终于把这条该死的通道打开了。
图鲁什知道,剩下的就是面对面的血战:“鳌拜,领白甲兵前面开路,冲过来夺了那些战车。”
战车后面,几名侯世禄的亲兵一直观察着外面情况,猛然间看见有十余匹战马撞到了车矛上。
“马都冲到战车前了,是不是这防御被破了?”亲卫们开始担心起来。又见到远处组织队形的,正是女真有名的死士队伍白甲巴牙喇兵。
那些女孩们都藏在马车厢里,在外面的没有几人,不知道她们看没看出来,对面的士兵和刚才冲阵的不一样。
几名亲卫不敢大意,也怕那些小护卫们说不清楚眼前的情况,还是自己亲自去汇报才放心。
几人赶紧跑进去报告:“几位祖宗哎,别在这里喝茶了,那建奴要出动白甲巴牙喇兵。
那些家伙都身穿三层铁甲,手里还有一面木盾,一般的火铳打不动。
我们怕是要顶不住,那些人冲进来了,咱们所有人都得死,这可怎么办好。”
见亲卫们着急的样子,月儿,木兰几人只能放下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
木兰安慰道:“没事,不就三层铁甲嘛?要是火枪打不动,咱们还有火炮,任他穿多厚的甲,震也能震死他。”
亲卫们更着急了,有火炮你们到是推出来啊,大家到这里都老半天了,除了那些装着奇怪轮子的,有一排排空管子的架子,哪里见到有一门火炮。
别说是红夷大炮,就算是碗口铳都没看到一门,有火炮你们倒是推出来呀,非要等敌人冲到面前再去推火炮,哪里来得及?
月儿拍拍手:“走吧,咱们去看,这定向地雷自从造出来还一次没用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穿三层铁甲。”
木兰道:“应该是可以的,记得上次测试的时候,五十米距离,三层铁甲的木桩子都被打得散了架,这次等他们贴近了在击发,估计前面几个能打飞出去。”
几人来到缺口处,果然见一长排的铁罐子,从头到脚被铁甲包得严丝合缝,望远镜里,也就能看见一对眼睛。
眼前看到的,就是五人一排,身高都跟铁塔似的如同一面山墙,整整排了二十排,正步伐整齐的往前移动,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那甲叶子撞击发出的哗哗声。
最前面一名铁塔般的铁人,手提半人高的木盾,木盾前面还覆盖了一层薄铁皮,正在前面带头,一步一步的向前推移。
单看这身装扮,那就是一个生物体的机甲战车,要是大少在现场,肯定得大喊一声:这tnd就是人形坦克。
就这样的防护力,难怪一百人就敢对着明军上万人冲锋,只凭冷兵器的刀枪剑戟,哪里砍得动?
月儿见了这阵容,也是开了眼界,铁甲能穿成这样,怕是得有七八十斤吧,怪不得一个个都牛高马大的,这甲一般人真的穿不动。
月儿不敢掉以轻心了:“妇好,还是准备四门炮车,把攻击目标就锁定在前面这片区域里,万一定向雷炸不动,咱们就只能用炮轰了。”
“好的,马上准备,随时可以还击。”妇好答应一声,马上跑去组织炮兵准备。
现准备火炮?真的是在做儿戏吗?亲卫们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人形坦克带着有节奏的甲叶子撞击声,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动,打头的鳌拜左手举着盾牌,右手拿着一把八棱金瓜锤,非常小心的向前移动。
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谨慎,毕竟他也怕地下突然会有什么东西炸开。
虽说这一路上除了马的尸体就是人的尸体,基本上都快把路面铺满。
每一步下去想踩到地面也是不容易,但鳌拜还是小心加小心的,每一步都要踩个踏实才心安。
距离目标八十丈,平安无事,五十丈,还是没有发现里面有什么动静,三十丈,还是静悄悄的,二十丈,鳌拜的脚踩到地面,平安无事。
只需要再往前走五丈,就到了那些插着长方盒子的地界,鳌拜不知道那些长方盒子是干什么用的。
虽然那些战马冲过去的时候,那长盒子没什么反应,但是鳌拜心里就觉得那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可惜,就在距离那个方盒子五丈不到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鳌拜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把巨大无比的锤,一锤抡在盾牌上。
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猛然向后一推,连人带盾牌被推上了半空,鳌拜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飞得好高,高到都能把那小庄子里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满清未来的第一巴图鲁,这个刚从水底浮出来了一个汗毛儿尖尖的猛汉,就这样被一枚定向地雷轰了个正着
整个铁罐子如同一枚炮弹倒飞了十几米,近三百斤的铁塔猛地砸向地面。
就这冲击力,别说三层铁甲,就算穿上三十层也得把里面的人震碎了。
鳌拜身后的一百白甲巴牙喇,哗的一下推倒一片,没被推倒的就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通响,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敲击在铁甲上。
将来的满清第一巴图鲁,满清一等一的顾命大臣,一等公,太子太师鳌拜,还没发出哪怕头发丝这么一点的光环,便被打成了马蜂窝,拍死在北京东郊的小路上,终年一十九岁。
一名重量级的历史人物提前几十年死亡,历史从这一刻开始改变,程风这只小小的蝴蝶翅膀,终于扇起了旋风,把历史的轨迹卷进了一条岔道口。
……
忽然的爆响把走在最后面押阵的图鲁什震得脑袋嗡的一下,他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
在这里已经折腾了快两个时辰,他每一次听到爆炸声时,都能看见那冲天而起的泥土石块满天乱飞。
可这一次没有,只是听到一声响,人就倒下一片,有一种被虎蹲炮打的感觉,可哪里有虎蹲炮,这也没看见啊。
图鲁什心生恐惧就想跑,可还没等他转身,砰砰砰的几声爆响又传了过来,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把图鲁什掀翻在地。
挡在前面的十几个白甲兵也被推得倒翻,上百斤的身体砸在了图鲁什的身上。
纵是穿着三层铁甲也挡不住冲击下来的千斤力,图鲁什喉咙一咸,一口鲜血涌出,当场昏死过去。
一百名身穿重甲的白甲巴牙喇,只一个瞬间便全部撂翻在地,这个场景实在太诡异了。
外围,跟随白甲兵冲入的建奴骑兵数百人马,他们可没有身着三层铁甲的命。
连着三枚地雷爆炸,那满天飞舞的钢珠,好似狂风一般扫过,毫不留情的穿破了他们的皮甲,瞬间就有几百多骑兵中弹落马。
最外面的那些建奴骑兵可看得真真切切,一下就能杀死一百重甲巴牙喇兵,这就不是人力所能为的。
妖法,肯定是妖法,看来这些汉人是请来的小神子帮忙,这就不是凡人能够对抗得了。
用凡人之躯和神仙干仗,傻子才会干,仅剩的一千多建奴骑兵,被眼前所见到的,无法理解的怪事惊吓到了。
那里还管什么军令,哗的一下做鸟兽散,各自奔逃而去。只留下那些受伤,躺得满地都是的伤兵哀嚎不已。
亲卫们见那四散而逃的建奴和那满地哀嚎的伤兵,如同做梦一般。
“这就赢了?建奴的白甲巴牙喇这么不堪一击吗?”
月儿几人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担心这定向地雷搞不翻他们呢,没想到这么轻松。
看看已经跑的没影的建奴,月儿叫来两小姐妹:“你们快马到广渠门去告诉少爷一声,这是平安无事,我们大获全胜。”
城头上,李邦华看了那么长时间的攻村战,除了听见爆炸声就是爆炸声,终于看见建奴逃散,小庄子又是一个大胜仗。
李邦华知道,自己帮忙的时间又到了:“快点的,咱们组织一队人马出城,去帮她们打扫战场去。
马上派人到广渠门去报告皇上,东便门外大捷,虚谷公子又胜。”
城头上的士兵大喜,齐齐高呼万胜。这种帮别人打扫战场的事,他们最喜欢干。
上一次出去帮忙,可都发了不少的财。这次又有了机会,哪个不争着抢着的要去。
徐家庄园内,月儿几人看着外面那满地翻滚的哀嚎,也是头痛。
少爷有明文规定,不许她们外出打扫战场,她们也知道,这是少爷的关心,主要是怕那些没死的家伙暴起伤人。
可就这样听他们在那里哀嚎,要嚎到什么时候才会被冻死?
“老大,城墙上又下来人了,好像人数还不少。”观察台上传来消息。
月儿笑道:“看来,是帮我们打扫战场的人来了。姐妹们,组织人手,咱们先把建奴周边的那些没被踩到的地雷处理一下,别让来帮忙的人踩到了。”
广渠门外,程大少爷还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大喊:“还有谁?谁敢出来与我一战。”
可惜,没人再理他,一个说好了单挑又不算数的家伙,谁搭理谁有病。
大少在那里喊的口干舌燥,见没人搭理自己,正在无聊的紧,却发现了一批狼狈而回的建奴骑兵。
大少顿时就笑了,看来那边的地雷阵他们是没冲过去呀。
小样,以为老子不在,那边就好偷家是吧?老子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地雷阵,又不是摆设,炸不死你们。
广渠门,崇祯帝站在高高的城头,看着远处那个小崽一个人在那里窜上窜下的唱独角戏,开始的时候,那女真兵阵营还有人搭几句,后面完全就没人理会了。
崇祯帝很无聊,他在这里冻得手脚冰凉,浑身僵硬都没有离开,就是希望能看见袁崇焕带着关宁军把那城外的建奴打败。
可现在多长时间过去了,除了那个跳上跳下不停挑衅黄台吉的小崽,双方都像是木桩子一样,那队形愣是没变过。
崇祯心里不舒服,很想拂袖而去。可心里又带着一丝的希望,总盼望着能有那奇迹出现。
果然,奇迹出现了,东便门来报,偷袭东便门徐家庄园的建奴大败亏输,落荒而逃,旧港护卫队大获全胜,斩获颇丰,李邦华李大人已经带人去清点战果去了。
崇祯失落的心情,突然之间又有了起色,总算是有地方打胜了仗。
可这好心情刚刚有了那么一点,又有人来报,德胜门战败,满桂负伤,请求允许入瓮城休养。
(这点细节要注意,满桂即便是战败,请求的也是入瓮城休养,而不是入主城。这和后面袁崇焕一再要求关宁军如主城休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可能也是崇祯帝怀疑袁崇焕要谋反,下定决心先把他擒拿入狱的原因之一吧。)
崇祯刚好起来的一点点心情,又被满桂战败受伤的消息扑灭了。
正好朝中大员都在城墙上,就近开了一个碰头会,最终决定同意满桂进入瓮城休整。
得了允许满桂入瓮城休整的圣旨,马上有人过去安排,先闭了瓮城的城门,这才着人打开主城门,让满桂的队伍退入瓮城。
城外的代善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满桂退到城里,可他不敢追击。
虽说是城头那些火炮始终在瞎打,那些火炮对女真兵来说,还是很有威胁的。
他也知道那道城墙后面还有一座叫瓮城的城墙,盲目的跟着追进去,那就是瓮中捉鳖的结果。
代善没这么傻,他们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入关来抢劫发财,也不是为了打下这京城。
能把满桂撵进城,他的战略目标也算达到了,适可而止收手才是正路。
代善也不回西南隅营地,直接下令,队伍转进到北京东北隅与黄台吉汇合。
广渠门的黄台吉得到代善大胜满桂,满桂负伤已经退入京城的消息,开始有步骤的撤兵。
大少一看女真兵在后退,知道德胜门胜负已定,这边也没戏可看了。
又加上得到两名护卫的报告,小庄园地雷战大胜的消息,程风就不想待下去了。
轻叹一声:“我们也回吧,这寒天冻地的,在这里冻了五六个小时,就打死一个人,真的没意思。”
一千人全是骑兵,来去无风的,还不等女真人退完,程风已经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窝里去了。
东便门外小庄园,程风看着爆炸现场那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的残肢碎肉,小心脏跳的砰砰的,浑身的肌肉都在抖。
虽说已经参加过好多次战斗,可那都是远距离的,虽然也知道对方会死得很惨烈,可没有近距离的看过,并没有在大脑中形成任何的震撼。
不像今天这样,因为战场刚开始打扫,几十米外就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战斗现场近在咫尺。到处可见残破的,残肢碎肉。
如此直接面对血肉横飞的现场,大少还是第一次,自我感觉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那浑身上下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个不停。
大少爷很想控制住自己那一身如筋膜枪一样抖动的肌肉,可那一身的肉根本不听自己的。
不远处,一队队的女真骑兵,风驰般的划过庄园,有可能这里死的,绝大多数都是蒙古人的缘故,女真骑兵没有一队会驻足下来看一眼那满地的尸体和还在不停哀号痛呼的伤兵。
就那蒙古骑兵路过的时候,远远的驻足观望,心里是否有些恋恋不舍。
可他们没人敢靠近那个小庄子,因为从这小庄子逃出去的,因为受了伤反而活下来的蒙古人,早已经把这个小庄子说的神乎其神。
什么有神仙保佑啊,谁靠近了就会遭到天打雷劈呀,女真天下无敌的巴牙刺刚靠近那个小庄子便全部都死了。
可怜他们蒙古人死了近两千人,连敌人长啥样都没看见,反正就是一个,那个小庄子去不得,谁靠近那小庄子谁死。
战场上,打扫到天色将尽,才算清理出来,那些尸体完整的和受伤的人员。
白甲巴牙喇,当场死亡四十七人,重伤五十五人,听那些受伤的巴牙刺喇指认,领头的是鳌拜,已经当场死亡。后面压阵的是图鲁什,身受重伤,已经昏迷。
据说蒙古人有两千,可是有完整尸体的也就七百多,受轻伤的有个四百多人,还有四百多断手断脚的,这意味着最少有三四百人是被炸碎了的。
反而是女真人的伤亡不大,除了第一次不知情,盲目冲锋,被炸断了手脚伤了二百多人。
再就是最后一次被那定向地雷,扫倒了二三百人,加起来伤亡人数也就五六百。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战绩,要知道所谓的宁远大捷也才有十八颗真建奴首级。
李邦华很开心,没想到还能抓着一个没死的副将,这回这那小子的功劳大了,这时的李邦华还不知道,程风在广渠门外还搞死了一个梅勒额真。
皇极殿内,崇祯看着三地战报,德胜门满桂损失兵卒二千多人,满桂受伤。
通州总兵侯世禄损失亲兵一百五十三人,受伤四十七人,侯世禄受重伤昏迷不醒还在救治中。
怀来总兵郭之琮中途参战被打散,至今下落不明。
德胜门杀敌人数,据城头上的守军描述,大概伤敌一千来人,因为战败后退,没有得到任何的首级,但是目击证人颇多,战功不可否认。
东便门外,旧港护卫队共歼敌二千五百余人,其中有完整的蒙古人首级六百多,残缺不全无法拼凑的估计六百多,受伤被俘的八百多人。
真建奴受伤被俘三百一十七人,其中白甲巴牙喇五十三人。首级一百六十一级,其中白甲巴牙喇四十七人,活着甲喇额真图鲁什,斩首固山额真鳌拜,牛录额真哈里台。缴获各种物资无数。
广渠门外斩敌将梅勒额真阿山一人。
看着这个战报,崇祯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人数最少的东便门,斩获最多,伤亡为零。
伤亡能不为零嘛,整个战斗过程,人都没露过面,全是地雷在干活。这么高的伤亡率,全是用人体趟地雷趟出来的。
人数最多的广渠门只杀敌一人,还是那小孩单挑斗将取得的,闻名天下的堂堂关宁铁骑,竟然无一斩获,这让小皇帝怎能不生气!
好在老臣钱龙锡很会安慰人,关宁军在广渠门外虽然没有斩获,不是也没一人损失吗!这样比较起来,也不算是失败。
皇城内大臣们还在商量,如何去找旧港宣慰司的人去分润功劳。
而旧港护卫队却是彻夜未眠,这天晚里,包括程大少爷在内,还有数十名女孩,十几名年纪较小的男孩都病倒了。
有可能是被白天那血腥的场面刺激到了,控制不住自己脆弱的神经,都在睡梦中发起了高烧,被烧的胡言乱语。
把队伍里医疗水平最高的李丹大夫忙得够呛,一夜都没有时间休息。
第二天李邦华再次到来的时候,才知道程大少爷已经昏迷了一个晚上,一直高烧不退,说着胡话。
这个消息传到了皇宫,把崇祯帝吓了一跳,赶紧派出了一支强大的太医队伍前去诊治。
通过太医们对所有昏迷不醒的男孩女孩们认真诊断和研究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惊吓过度,引起心神不宁,通俗一点就是魂吓没了。
太医们建议把程风送进城去休养,可李丹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人,他对皇城里那些阴私的手段无比的了解,哪里敢让程风独自进城休养。
李丹自己不敢作主,只能找来月儿,木兰,曹金虎几人商量。
当几人得知少爷这种状态,只是惊吓过度,慢慢调养,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少爷这几日的风头太盛,肯定会有很多人对少爷不满,如果让少爷进城休养,更容易被人使暗招,危险反而更大。
几人平衡了利弊之后,还是决定就把少爷留在身边照看,坚决不让少爷进城。
对于旧港朝贡队伍的坚持,崇祯也不好强求,只能让太医们每天跑一趟去查看。
这一晃就是三天过去,京城里吹起三股不一样的风。
大少广渠门唱的曲子在京城各大茶楼,戏楼,青楼流传开来,再来北京城,哪怕走错了路都有人在唱:我的家在东北辽河边上,那流行的热度,都快赶上娼门里唱的十八摸了。
因为程风当时并没有说新曲牌的名字,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帮忙定了个调,叫做:故乡在东北。
这个名字得到了京城上下所有人的肯定和好评。
另外一件神奇的事,京城里也出现了两段评书,一段是写少年英雄程风程虚谷的故事。
评书里说小英雄程风,是天神下凡来拯救大明的。据说小英雄在幼年时就跟着神仙学了一身惊天的武艺,双臂有万斤之力。
胯下骑着一匹神骏天马,马高丈二,威风凛凛。手持八百斤的方天画戟,有万夫不挡之勇。
评书里还描述那个阿山,是只身高二丈八,有三只海碗那么大的眼睛,耳朵像两把大蒲扇,面青如墨染,獠牙都有二尺长,长得是惊天地泣鬼神,妖怪见了都要叫妖怪的那种怪物。
这只东北老林子里跑出来的妖怪,手持一支六百斤的狼牙大棍,在广渠门外,与少年英雄程风程虚谷大战了八百回合。
最后被小英雄程虚谷一招灭妖十八斩,斩于马下。
据那些守城的将士说,这怪物头颅被斩,单喷洒出来的血柱都有水桶这么粗。
当时就把护城河的水都变做墨绿色的了,而且据说那水还带着一大股腥臭味,让人闻着恶心极了。
说书先生把这个故事说的是绘声绘色,令人听得热血沸腾,让那些当时真的在城头观看的人都觉得,自己当时是不是站错了地方,为什么没有看到如此精彩的场面?
当这个平说传到皇宫里去的时候,崇祯帝都听的莫名其妙的,自己就在城头看着,怎么没见着那800斤的方天画戟,也没见着那800回合的大战。
崇祯帝只能感叹,这些写话本的实在是太能编了。
另一段评书就更搞笑了,程大少爷在广渠门外问那黄台吉杀他爹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的话也被传了开来。
于是,关于黄台吉杀爹夺权的故事,在京城一夜之间就跳出了几十个版本,各种杀父的奇思和妙想是层出不穷。
这一下,甭管故事里那杀爹的过程以及心理历程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百姓的心目中,奴儿哈赤就是黄台吉掐死的,已经变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就算黄台吉长出一万张嘴来,也说不清楚了。
另外一件就是城里传的沸沸扬扬,那建奴黄台吉已经和代善已经合兵一处,加上蒙古人和二狗子,建奴的总兵力已经达到十万之众,勤王的明军已经不能敌。
勤王军队如果再留在城外,就有被全部歼灭的危险。
于是,驻守在永定门的黑云龙,麻登云,孙祖寿,以及即后来的勤王军王威、尤岱、杨御蕃等都不敢在城外驻扎了,纷纷上书要求进入瓮城防御。
袁崇焕在这个时候也在大力的宣传建奴的凶猛,上书要求让关宁军进入北京城,好据城而守。
然而崇祯帝已经对袁崇焕产生了怀疑,哪敢让他的关宁军进入北京城。
只是同意了黑云龙,麻登云几人的请求,退回瓮城驻守,关宁军驻地不变,拒绝了袁崇焕领兵入城的要求。
十一月二十四日,大多数的勤王军队都退进了北京各城门的瓮城驻守。
北京城外就只剩下广渠门的关宁军以及那支只有一千多人驻守,但是不管是女真人还是蒙古人,都只能绕着走的那个神秘小庄子。
十一月二十六日,建奴军队突然拔营起寨,离开了北京东北隅,绕过了东便门外的小庄子,把新的营盘扎在了袁崇焕的东南面。
两军营地距离不足两里,远远的看看去,两座军营就像是一座完整的军营。特别是从北京城头往下看,那简直就是一座完整的军营体系。
这一下,别说是崇祯帝,就算是那满朝的文武都已经怀疑,那袁崇焕是不是和黄台吉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