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老五本就心虚,可被打得疼了,先前的忍让也没了。
他们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神瞬间变了。
先前老爷子是侯爷,他们庶出的只能仰人鼻息,处处忍让。
如今大家都是白身,凭什么还要受老大老二的欺辱?
老四怒喝一声,反手一拳打在老大胸口。
老五也爬起来,扑上去和老二扭打在一起。
“夫君!别打了!”
“郎君,小心啊!”
周氏和吴氏见自家丈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也顾不上体面,挥舞着爪子就扑过去,往老四、老五的脸上挠。
老四媳妇、老五媳妇自然不会干看着,撸着袖子就冲上去,和两妯娌厮打起来。
一时间,绍家众人在府门外滚作一团。
衣服被扯破,头发被抓乱,脸上布满抓痕,骂声、哭声、厮打声此起彼伏。
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围在一旁指指点点,有的甚至还拿出瓜子,边嗑边看,活像在看一场热闹的戏。
而另一边,阮氏原先还在听风院待着,得知公婆等人回来了,急忙带着两个儿子匆匆出来。
她刚走到二门,就看到府门外打成一团的景象,吓得当即停住了脚步。
她竖着耳朵听了几句,断断续续的谩骂声传入耳中,从只言片语得知事情原委,阮氏的心猛地一沉。
想到这里,阮氏哪里还敢往上凑?
生怕被众人迁怒,她拉着两个儿子,转身就想偷偷溜回娘家避难。
可她刚走没几步,就被大嫂周氏眼尖瞥见了。
“别让他们跑了!”
周氏一把推开老四媳妇,指着阮氏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
“那些银子定还在三房手里!阮氏,你给我站住!”
话落,周氏不管不顾,提着裙摆就朝阮氏追去。
她跑得太急,鞋跟都掉了一只,却也顾不上捡。
吴氏也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老五媳妇,狠声道:
“我们能从皇宫出来,是得了陛下恩准,哪里需要老三花什么银子疏通?
定是那小子得了风声,故意提前搜刮走家里的财物,卷钱跑路了!你们还愣着作甚?快把老三媳妇拦住啊!”
老二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瞪着还在一旁发愣的老四、老五,怒吼道:
“老三那狗东西去哪儿了?还不把人找回来?!
若是找不回银子,咱们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去!”
老四、老五对视一眼,也顾不上浑身的疼,爬起来就往巷口跑去。
阮氏吓得魂飞魄散,拉着两个儿子拼命往前跑。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跑得过几个汉子?
还没跑几步,就被老二等人抓住了后衣领,狠狠拽了回来。
“跑?我让你跑!”
周氏一把将阮氏推倒在地,抬脚就往对方身上踹,口中恨声道:
“快把银子交出来!那可是我们的钱,凭什么让你们三房独吞?!”
阮氏抱着两个儿子,哭喊道:
“冤枉啊,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什么银子我是半分没有经手,夫君他根本没把银子给我!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可此刻,没人愿意相信她的话。
眼看绍家人就要架着阮氏往府里拖,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青石板路“哒哒”作响。
众人闻声抬头,只见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马上端坐一人,身着绯色官袍,银带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消失多日的绍临深。
他身姿挺拔,神态悠然,与眼前狼狈的众人格格不入。
“绍临深!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还敢回来?!”
老二最先反应过来,指着他怒目圆睁,吼声里满是怨毒。
绍临深闻言,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即颔首,调转马头:
“行,那我走。”
这一下,其余绍家人脸色骤变,方才还围着阮氏的人,此刻慌忙涌上前拦在马前。
如今家里就剩他一个朝廷命官,哪怕只是个游骑将军,也是唯一能挡风雨的顶梁柱,怎容得他说走就走?
众人齐刷刷瞪向老二,眼神里满是责备,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二被瞪得脸色青白交错,才反应过来自己骂错了话。
可他哪知道不过一句气话,这家伙竟真敢顺坡溜走!
老二又急又悔,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随即慌忙追上去拦在马前。
老大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咳嗽连连,却挣扎着上前,死死拽住绍临深的马缰绳,声音沙哑道:
“咳咳咳,老三,你往日胡闹也就罢了,如今家中正是多事之秋,爵位被褫夺,爹娘病倒。
你不想着为家里分忧,反倒任性骗取家中财物,五十万两银子啊!
你可有想过,没了这些钱,大家往后如何生活?”
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既失望又无奈。
其余人也纷纷围上来指责,老四老五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绍临深脸上。
周氏、吴氏站在一旁,也跟着帮腔,骂他自私自利。
阮氏见状,连忙带着两个儿子挤上前。
看着眼前神采奕奕、姿态悠闲的丈夫,再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在家担惊受怕、被妯娌排挤的委屈。
阮氏眼圈一红,声音又委屈又愤怒:
“绍临深!你可有半点为人夫君、为人父亲的担当?
自己卷了钱在外快活,全不顾我和孩子们在家受苦!你对得起我们娘仨吗?”
绍临深坐在马上,冷冷看着眼前吵吵嚷嚷的一群人,眼看有人就要伸手来拽他下马,脸色骤然一沉。
他猛地抬手扬起马鞭,“啪!啪!啪!”几声脆响,鞭子精准地抽在伸手的几人胳膊腿上。
“嘶——”
众人疼得捂着伤处直跳脚,嘴里的骂声也戛然而止。
绍临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冰冷:
“本将军给你们脸了?我如今乃是五品游骑将军,尔等身无功名,不过是平头百姓,也敢爬到本将头上撒野?
信不信我现在就以‘不敬上官’之罪,把你们都抓起来?”
老二忍着疼,梗着脖子反驳:
“绍老三!我们可是你亲兄弟!莫说你只是个五品官,就是一品大员,也没有拿官威抓自家人的道理!”
老四也趁机附和,往前凑了凑:
“对!官再大也不能不讲理!
你当初哄骗我们说要凑银子救爹娘,结果把家里的钱全卷走了,那五十万两银子,你赶紧还给我们!”
老五更是急红了眼:
“若不是你当初骗我们,说只有凑够银子才能救爹娘,我们也不会把家底都变卖了!
爹娘被陛下关入天牢,危在旦夕,我们是急昏了头才信你,你倒好,拿着钱就不见人影!”
老大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
“三弟,爹娘都被你气病了,父亲中风,母亲晕厥,你就莫要再胡闹了。
快把银子还回来,哪怕你把大哥那一份拿走也罢,可这里面还有府中女眷的嫁妆,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动女人家的体己钱?”
“还什么钱?”
绍临深突然笑了,语气里满是嘲讽:
“老子那五十万两,可是全拿去上下打点了!不然你们以为,爹娘能从皇宫安然回府?
我把事办了,你们倒好,转头就翻脸不认账,说我骗钱?你们要不要脸?”
他这般睁眼说瞎话,听得众人气红了脸,却碍于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腰佩长刀的亲兵,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