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雾气像活物般缠绕在脚踝，张逸的手电筒光柱在前方撕开一道颤抖的口子，光柱边缘浮动着细小的黑色絮状物，落在皮肤上时带着针扎似的痒。
“规则第七条，”卡森的声音压得极低，喉结在沾满冷汗的脖颈上滑动，“听到钟声时必须闭眼，直到第三次钟响结束。”他手里捏着那张泛黄的羊皮纸，纸张边缘已经被指甲抠出毛边，上面用暗红色液体写就的规则正随着雾气浓度变化微微发亮。
艾莉亚突然抬手按住耳后，金属义肢的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她的听觉模块捕捉到了某种低频震动，像有人用指甲在生锈的铁皮上缓慢刮擦，声源来自左侧那栋歪斜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建筑的窗户里没有任何光亮，只有窗帘在风里掀起一角，露出里面蠕动的灰影。
“规则第三条，”雷欧的猎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切开雾气时带起转瞬即逝的火花，“不要直视任何窗户超过三秒。”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地面那些扭曲的脚印上，这些脚印时而像人类，时而像某种多足生物，最终都指向建筑门口那道半开的木门。
钟声毫无征兆地响起，沉闷得像从地底传来。张逸立刻拽住身边的卡森蹲下，同时用手电筒的尾部敲击艾莉亚的肩甲——义肢的隔音性能会延迟她对声音的反应。雷欧已经闭上眼靠在墙上，猎刀横在胸前，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头顶掠过，带起的风里夹杂着腐烂水果的甜腥味。
第二次钟声响起时，卡森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他死死咬着牙才没发出声音，眼角的余光瞥见门缝里渗出来的暗红色液体正在地板上汇聚成河，河面上漂浮着无数只眼睛，每一只都在死死盯着他。规则第十一条：钟声期间，任何视觉幻象都不可信。但那液体漫过脚踝时的冰凉触感如此真实。
第三次钟声落下的瞬间，艾莉亚的义眼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她看到门内站着一个高瘦的黑影，对方的脸是由无数根黑色细线编织而成，那些细线正缓慢地剥离，露出底下蠕动的灰白色组织。“它手里拿着东西。”她的声音经过电子处理，显得异常冰冷，“像是……羊皮纸的碎片。”
张逸猛地睁眼，手电筒的光柱直射向黑影。那东西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瞬间退入门内，只留下一张飘落的纸片。雷欧抢先一步捡起纸片，上面用同样的暗红色液体写着新的规则：午夜十二点前，找到五张规则碎片，否则成为新的“守门人”。
纸片在雷欧掌心迅速枯萎，化作黑色的灰烬。建筑里的刮擦声突然变得密集，仿佛有无数东西正在里面奔跑。张逸注意到门把手上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那些液体顺着木纹蔓延，在门板上形成一张诡异的笑脸。
“规则第五条，”卡森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门把手上出现笑脸时，必须在一分钟内进入建筑，或者……摧毁它。”他摸出背包里的炸药，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艾莉亚的义肢已经切换到战斗模式，指尖弹出的麻醉针泛着幽蓝的光。雷欧的猎刀在灯光下划出弧线，刀身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层粘稠的黑色物质，正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张逸最后看了一眼腕表，时针指向十一点十五分，距离午夜还有四十五分钟。
门内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某种重物落地的闷响。张逸深吸一口气，拉开保险栓：“进去。”四人的身影先后消失在门后的黑暗里，手电筒的光柱在交错的走廊里晃动，照亮了墙上挂着的无数幅肖像画——画中人物的眼睛都在缓慢转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走廊的地板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浸泡过尸油的海绵上。张逸的手电筒扫过墙上的肖像画，画中人物的面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颜料顺着画框流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泊。
“规则碎片可能在画里。”雷欧突然停在一幅穿燕尾服的男人肖像前，画中男人的领结正缓慢蠕动，像一条充血的蚯蚓。他用猎刀轻轻撬动画框边缘，木屑簌簌落下，露出后面墙壁上的黑洞——洞里塞满了纠缠的头发，发丝间隐约能看到纸片的一角。
艾莉亚的热能成像仪突然发出警告，右侧走廊的阴影里出现了三个热源点，温度比人体低十摄氏度，并且在不规则地闪烁。“它们在移动，速度很快。”她的义肢手臂展开成机枪形态，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那些热源点突然加速冲来，在光柱中显露出扭曲的形态——像是被强行拉长的人体，四肢关节反向弯折，皮肤下有东西在疯狂窜动。
“规则第八条，”卡森把炸药包塞进怀里，摸出另一捆雷管，“遭遇‘缝合体’时，攻击它们的关节连接处。”他精准地将雷管扔向最近那只怪物的膝盖，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怪物的下半身轰然落地，上半身却拖着肠子继续爬来，嘴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嚎叫。
张逸趁机冲到雷欧身边，两人合力扯下那幅肖像画。黑洞里的头发突然活了过来，像毒蛇般缠上雷欧的手腕，发丝上的倒刺深深扎进皮肤。雷欧闷哼一声，反手用猎刀斩断头发，却发现被缠住的地方已经泛起灰黑色的斑块。“它在腐蚀皮肤。”他甩了甩手腕，斑块却在以更快的速度蔓延。
艾莉亚的麻醉针射中了第二只怪物的肘关节，绿色的药剂注入后，那怪物的动作明显迟滞。但第三只已经扑到卡森身后，它张开嘴，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牙齿，却在距离卡森脖颈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卡森胸前的羊皮纸突然发出微光，规则上的字迹像活过来般游动，在他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规则第十四条，”卡森喘着粗气，摸出打火机点燃雷管引线，“完整的规则纸能抵挡一次致命攻击。”他将雷管扔进怪物张开的嘴里，看着它的头颅在爆炸中化作漫天血雨。
雷欧终于从头发堆里拽出了第二张碎片，上面的字迹比之前更加潦草：所有肖像画的眼睛都在记录时间，当画中钟表指向十二点，它们会从画里出来。张逸抬头看向最近的一幅画，画中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座正在倒转的钟表，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向午夜。
走廊尽头的楼梯突然传来木板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艾莉亚的义眼捕捉到一个巨大的轮廓，那东西至少有三米高，身体由无数只手臂缠绕而成，每只手的掌心都长着一只眼睛。“是守门人。”她的机枪开始预热，“规则第十六条：守门人会回收散落的碎片。”
张逸突然注意到那些肖像画的眼睛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楼梯转角处的通风口。他一把拽过雷欧：“去通风口！它怕那个位置！”雷欧立刻会意，猎刀劈开通风口的栅栏，率先钻了进去。卡森紧随其后，却在半空中被一只突然从天花板垂下的手臂抓住脚踝，那只手的指甲里塞满了潮湿的泥土，正往他的皮肤里钻。
“规则第九条！”张逸用手电筒狠狠砸向那只手臂，光束照在皮肤上时，手臂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泥土能削弱它们的力量！”他拽过墙角那盆枯萎的盆栽，将里面的泥土全部泼在卡森的脚踝上。手臂果然松开了，缩回天花板的阴影里，只留下几个冒着白烟的血洞。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铁锈和老鼠屎的味道，艾莉亚的扫描仪显示前方三米处有热源反应。雷欧已经握紧了猎刀，却在转过弯道时愣住——管道里坐着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他怀里抱着一张规则碎片，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眼睛却是两个黑洞。
“叔叔，”小男孩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你们见过我的影子吗？它今天不听话，跑到画里去了。”他抬起手，指向自己身后——那里本该有影子的地方，只有一片不断蠕动的黑暗。
规则碎片在男孩手里发出微光，张逸突然想起第一条规则：不要相信任何看起来无害的存在。雷欧的猎刀几乎要刺破掌心，刀刃反射出男孩黑洞般的眼窝。他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指了指男孩怀里的碎片——现在不是纠结规则的时候，时间正随着画中倒转的钟表飞速流逝。
男孩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撞出刺耳的回音。他怀里的碎片开始发烫，边缘卷起焦黑的痕迹，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想要这个吗？”他把碎片举过头顶，手指却在碎片背面轻轻敲击着，“那得先告诉我，你们谁愿意留在这里陪我玩？”
艾莉亚的义耳捕捉到管道外传来的震动，是守门人正在撞击通风管的金属外壁，每一次撞击都让灰尘簌簌落下。她计算着管道的承重极限，最多还能承受两次撞击。“规则第十七条，”她突然开口，电子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与异次元生物交易时，任何承诺都会成为契约。”
张逸突然想起卡森背包里的荧光棒，那是他们进入异次元前准备的应急照明。他摸出一根掰亮，绿色的光线下，男孩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细线——和之前门内黑影脸上的细线一模一样。“它在模仿人类形态。”他把荧光棒朝男孩递过去，“这个给你玩，碎片我们要拿走。”
男孩的笑容僵住了，黑洞般的眼窝里渗出粘稠的液体。“规则里没说可以交换。”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你们必须遵守规则！”随着他的话音，管道外的撞击声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湿滑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管道壁爬上来。
雷欧抓住机会扑过去，猎刀贴着男孩的手臂划过，精准地挑飞了那张碎片。男孩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身体瞬间崩解成无数根黑色细线，像毒蛇般缠向雷欧的手腕。卡森立刻将剩下的泥土泼过去，细线遇到泥土后剧烈扭动，冒出刺鼻的黑烟。
“第三条碎片到手。”雷欧迅速将碎片塞进防水袋，手腕上被细线缠过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泡，“还有两张，现在十一点四十分。”
通风管突然剧烈晃动，一块金属板被从外面撕开，露出守门人那张由无数手臂组成的脸。最中间的那只手正死死盯着他们，掌心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艾莉亚的机枪立刻开火，子弹打在手臂上却只溅起黑色的粘液，那些手臂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伸进管道。
“规则二十一条！”卡森突然想起什么，声音都在发颤，“守门人无法进入有光源的封闭空间！”他赶紧点亮所有荧光棒，将它们卡在管道的各个角落。绿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那些伸进来的手臂果然在光线下缩回，发出不甘的嘶吼。
张逸注意到男孩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个通风口格栅，格栅后面隐约有红光闪烁。他用手电筒照过去，发现那是另一间屋子，墙上挂着的日历停留在1927年7月15日，而桌上的台灯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灯光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从这里出去。”他用猎刀撬开格栅，率先跳了下去。这间屋子像是间书房，书架上的书都用某种灰白色的物质粘合在一起，翻开时会露出里面蠕动的细小虫子。台灯下压着的果然是第四张规则碎片，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镜子会映照出真实的恐惧，不要在午夜前看镜子。”
话音刚落，墙上的穿衣镜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张逸下意识地转头，正好瞥见镜中的景象——镜里的他没有脸，脖颈以上是一片粘稠的黑暗，黑暗中伸出无数根手指，正缓缓指向现实中的他。
“别看！”雷欧一把将他拽开，猎刀劈向镜面。清脆的碎裂声中，镜子里的黑暗像潮水般涌出来，化作无数只苍白的手，抓向最近的卡森。卡森慌忙举起完整的规则纸，红光闪过，那些手在距离他几厘米的地方停下，然后像冰雪般消融。
“最后一张碎片……”卡森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目光扫过书架最顶层。那里放着一个老式座钟，钟摆已经停了，但钟面的玻璃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片，正是最后一张规则碎片。
座钟突然自己敲响了，沉闷的钟声在书房里回荡。张逸看了眼腕表，十一点五十九分。
“规则第四条，”艾莉亚的义眼锁定座钟，“钟声敲响时，时间流速会加快。”她的机枪对准座钟的底座，“我们只有三十秒。”
雷欧已经踩着书架爬了上去，手指即将碰到碎片的瞬间，座钟的玻璃突然炸裂，里面飞出无数只带翅膀的虫子，每只虫子的背上都长着一只眼睛。他闭着眼猛地一抓，指尖传来纸片的触感，随即翻身跳下书架。
当最后一张碎片被放入防水袋的瞬间，整栋建筑开始剧烈摇晃，墙壁上的肖像画纷纷脱落，露出后面蠕动的灰色肌肉组织。守门人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在逐渐远去，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拖离。
张逸的腕表指向十二点整，五张碎片在防水袋里自动拼合，化作一张完整的羊皮纸，上面的规则开始重组，最终形成一行新的文字：“通过第一关，下一站——无声剧院。”
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四人坠入无边的黑暗。下落过程中，张逸听到艾莉亚的扫描仪发出新的警报，雷欧的猎刀划破空气的呼啸，还有卡森念出的新规则碎片上的字：“在剧院里，任何声音都可能引来‘观众’。”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有无数人正襟危坐。张逸的手电筒刚亮起就被雷欧按住——光柱扫过的瞬间，他瞥见了那些“观众”的轮廓：一排排暗红色丝绒座椅上，坐满了穿着礼服的人影，他们的头颅以不自然的角度歪向舞台，却没有任何呼吸的起伏。
“新规则生效了。”卡森的声音压到最低，几乎是用气音说话，“任何声音都可能引来‘观众’。”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里正渗出细小的血珠——刚才下落时忍不住发出的惊呼，已经让某种力量开始侵蚀听觉。
艾莉亚的义肢切换成静音模式，关节处的润滑剂换成了特制的消音凝胶。她的热成像仪在黑暗中亮起微弱的绿光，屏幕上显示舞台中央有一个高温点，温度稳定在45摄氏度，像是某种持续燃烧的物体。而观众席的位置则是一片冰冷的死寂，那些人影的体温甚至低于环境温度。
舞台的幕布是深紫色的，上面绣着无数只闭眼的眼睛。雷欧注意到幕布边缘有一处破损，露出后面闪烁的微光，像是规则碎片的反光。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沿墙壁移动——座椅之间的过道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地毯，踩上去的触感如同踩在凝固的血浆上，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寸，拔脚时会带出粘稠的丝缕。
第三排座椅上的人影突然动了。它缓缓转过头，礼服领口露出的不是脖颈，而是一个旋转的黑洞，洞里隐约能看到齿轮转动的闪光。张逸立刻拽住卡森蹲低，同时用手电筒轻敲艾莉亚的后背——义肢的光学传感器能捕捉到常人看不见的能量波动，她的屏幕上，那只人影周围正散发着淡淡的红色涟漪，像声波的可视化形态。
原来“声音”不止指听觉，任何能量波动都可能被视为“声音”。
雷欧已经摸到了舞台边缘的台阶，地毯在这里变成了光滑的黑色大理石，上面刻着无数细小的音符。他刚踏上第一级台阶，整座剧院突然响起管风琴的旋律，尖锐得像是玻璃在互相切割。那些“观众”齐刷刷地转头，黑洞般的脖颈里喷出白色的雾气，雾气在空中凝结成音符，朝着四人的方向飘来。
“规则补充：音符碰到皮肤会留下灼烧痕迹。”卡森从口袋里摸出撕成条的布条，迅速缠在裸露的手腕上，“这是刚才碎片自动浮现的字。”他的动作太急，布条摩擦皮肤发出的声响，让最近的三个“观众”站了起来，他们的礼服下摆拖在地上，露出底下没有脚的虚空。
艾莉亚突然指向舞台侧翼的幕布控制杆，那里的阴影里藏着一个金属箱。她的扫描仪显示，箱内有纸张的轮廓，并且散发着和之前规则碎片相同的能量频率。雷欧立刻会意，翻身滚上舞台，猎刀精准地割断控制杆上的绳索——幕布开始缓缓升起，露出后面的景象。
舞台中央没有任何高温物体，只有一口悬浮的水晶棺，棺里躺着个穿戏服的女人，她的胸口插着半截规则碎片，碎片边缘还在滴落暗红色的液体，像未干的墨水。而那些所谓的“高温点”，其实是棺壁上镶嵌的红宝石，正反射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光线。
幕幕升起的瞬间，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他们的黑洞脖颈里喷出更多雾气，音符在空中汇聚成一张巨网，朝着舞台罩下来。卡森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下自己的皮带——皮带扣是块强磁铁，他将其朝观众席中央扔过去，同时按下了艾莉亚义肢上的电磁脉冲按钮。
嗡的一声低鸣在寂静中炸开，磁铁与脉冲形成的磁场瞬间扰乱了雾气里的能量结构。音符巨网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消散，“观众”们的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停滞，黑洞脖颈里的齿轮声变得杂乱无章。
雷欧趁机扑到水晶棺前，猎刀撬开棺盖的瞬间，棺里的女人突然睁开眼——她的眼球是两枚旋转的齿轮，瞳孔里映出四人的身影，像在扫描目标。“找到第五幕的剧本了吗？”女人的声音像是老式留声机发出的，带着沙沙的杂音，“没有剧本，这场戏永远演不完哦。”
她胸口的规则碎片突然飞起来，贴在雷欧的手腕上。新的规则浮现出来：“必须在终场哨声响起前，让‘主角’念出剧本最后一句台词，否则所有闯入者将成为新的‘演员’。”
水晶棺突然开始剧烈震动，棺壁上的红宝石纷纷炸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细线。女人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站了起来，戏服下的皮肤裂开无数道缝隙，每道缝隙里都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在舞台上汇聚成河流，朝着观众席蔓延。
张逸注意到女人手中捏着半截烧焦的剧本，上面隐约能看到最后一句台词的残迹：“……落幕时，无人能幸免。”他突然拽过雷欧的猎刀，朝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刀——鲜血滴落在黑色液体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液体竟然在后退。
“规则里没说不能用血液逼退它！”张逸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艾莉亚，用你的义眼扫描剧本残迹，补全最后一句！”
艾莉亚的光学传感器瞬间启动，红色的扫描线在焦黑的剧本上划过，残缺的字母在屏幕上重组。卡森已经撕下衬衫下摆，蘸着自己的血在舞台地板上写字——他在还原那句台词。
女人的齿轮眼球开始疯狂转动，黑色液体突然加速涌来。雷欧扑过去按住她的肩膀，猎刀横在她的脖颈前。“念出来！”他低吼道，声音在寂静的剧院里格外清晰。
观众席上的“人影”突然集体站起，黑洞脖颈里喷出的雾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舞台拍下来。卡森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艾莉亚的电子音同时响起，念出了那句补全的台词：“当幕布落下时，无人能幸免，除了找到归途的人。”
女人的身体瞬间崩解成无数齿轮，水晶棺化作一道旋转的光门。那只巨大的手掌拍在舞台上，却在触及光门的瞬间消散。张逸拽着卡森冲进光门，雷欧紧随其后，艾莉亚最后一个进入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重新坐下的“观众”——他们的头颅正缓缓转向光门消失的方向，黑洞脖颈里，隐约传来了下一场戏的序曲。
光门另一端是刺骨的寒风，张逸摔在结冰的地面上，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吊桥中央，桥的另一端隐没在浓得化不开的白雾里。桥栏上挂着生锈的锁链，每根锁链上都缠着一张规则碎片，碎片上的字迹在风中飘动：“不要数锁链的数量，更不要看桥下的东西。”
雷欧的猎刀不知何时沾上了冰晶，卡森的脸色苍白如纸，艾莉亚的义肢表面结了一层薄霜。四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念头：这趟异次元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