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放着,谁也别动。”
把头看向我:“小三,你觉得我今天把东西交出去,是对是错?”
他突然问我,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沉默了一会儿。
“从当时的情况看,没错。不交,我们今天一个人都走不出那栋楼。”
“那你心里怎么想?”
“我担心君子兰。”
我实话实说:“也担心那枚玉玺。万一君子楹真用它搞出什么……”
“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她搞不出来。”
“为什么?”
我不解。
“招魂复活?”
把头冷哼一声:“要是真这么容易,秦始皇汉武帝早就从坟里爬出来了,还轮得到她一个黄毛丫头?”
“可她看起来很笃定,还有那个什么季叔……”
“越是笃定,死得越快。”
把头的语气很冷:“她那是执念,不是本事。她手里的那本破书,还有那个什么狗屁招魂术,就是个催命符。她拿着那枚玉玺,就是在给自己挖坟。我们没必要陪着她一起疯。”
把头的话很糙,但道理却很明白。
他根本就不信君子楹能成功。
他只是在权衡利弊后,选择了一条对我们最有利的路。
拿钱,脱身,让君子楹自己去撞南墙。
“可是……”
阿茜还是有些不忍:“君子兰小姐她……”
“那是她们姐妹俩的家事,是她们家族的恩怨。”
把头站起身,走到后院门口:“我们是捞偏门的,不是当菩萨的。别人的因果,我们沾不起。”
他说完,就走进了后院,留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我心里乱糟糟的。
把头说得对,我们只是为了求财求生,没资格也没能力去管别人的家事。
可一想到君子兰那张无奈又疲惫的脸,我心里就堵得慌。
“吃饭了!”
伍作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出来,打破了屋里的沉寂。
香气扑鼻,是熟悉的西红柿鸡蛋卤。
“三哥,快来尝尝,我刚学的。”
伍作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好像刚才哭鼻子的不是她一样。
“好。”
我勉强笑了笑,走过去接过碗。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心事重重。
只有伍作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半年来店里的趣事,谁家又收了个假货,哪个老板又吹牛自己捡了大漏。
她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
一个没有昭陵,没有玉玺,没有姐妹反目,没有生死搏命的世界。
吃完饭,把头把我们叫进了他房间。
“这次的活,到此为止。拿回来的东西,明天让伍作找渠道散出去。”
把头坐在桌子后,点了根烟:“这两天,都好好休息一下。”
“那两个亿……”
马玉良还是念念不忘。
“那笔钱,暂时不能用。我会想办法把它洗干净。”
把头吸了口烟:“还有,从今天起,所有人,断绝和君子兰的一切联系。”
“什么?”
我愣住了。
阿茜和阿子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把头,为什么?”
“君子楹拿了玉玺,下一步肯定会去找龙脉汇聚地。不管她成不成,这期间,平兰会就是个巨大的漩涡。”
把头弹了弹烟灰:“我们刚从里面跳出来,不能再一脚踩回去。君子兰那边,现在谁沾上谁倒霉。”
我攥紧了拳头。
我知道把头说的是最理智的选择,是为了保护我们整个团队。
但我做不到。
君子兰帮过我,不止一次。
现在她有难,我不能就这么躲开。
“把头,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把头看着我:“小三,你记住,我们是盗墓的,不是行侠仗仗义的。江湖上,最要紧的是活下去。为了一个外人,把整个团队都搭进去,不值当。”
“她不是外人。”
我梗着脖子回道。
“那她是你什么人?”
把头反问。
我被问住了。
是啊,她是我什么人?
姐姐?朋友?还是合作伙伴?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僵。
“行了。”
把头摆了摆手,似乎也有些累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们几个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内衣口袋里,那枚玉玺虽然已经交出去了,但那股灼人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在我的皮肤上。
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君子楹那张冰冷的脸,和君子兰绝望的表情。
她们姐妹俩,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谁?”
“三哥,是我。”
是伍作的声音。
我起身打开门,她端着一碗东西站在门口。
“我看你晚饭没吃多少,给你煮了碗安神的汤。”她把碗递给我,是温的。
“谢谢。”
“三哥,你们这次出去,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她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担忧。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哦。”
她低下头,抠着自己的手指:“那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伍作。”
“嗯?”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晚安。”
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把头不让我联系君子兰,是怕我们整个团队被卷进去。
那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呢?
我把那碗安神汤喝得一滴不剩,汤是温的,可我的心却是凉的。
伍作那双清澈的眼睛,像一面镜子,照出我满身的风尘和心里的阴霾。
她属于这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小店,属于一个可以按时吃饭睡觉的世界。
而我,属于黑夜,属于那些见不得光的深渊。
把头的禁令,就像一把锁,锁住了我们和君子兰之间所有的明路。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为了整个团队,为了阿子、阿茜、马玉良,甚至是为了不把伍作这样的局外人卷进来,切割是唯一的选择。
理智上,我完全明白。
可我一闭上眼,就是君子兰那张惨白的脸。
她一个人,要怎么面对君子楹,怎么面对那个叫季叔的背后黑手?
平兰会,江浙沪的天花板,听起来风光,可毕竟不是全立的中心,在双子会那种通天的能量面前,就像一座精致的瓷器,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