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
此刻缓缓站起身,手里掐着已经熄灭的烟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打斗瞬间停了下来。
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齐刷刷地退后,重新站到了那个叫老三的年轻人身后。
我和阿子也退回到把头身边,喘着粗气。
“李把头,您想通了?”君子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把头没理她,而是径直走到君子兰面前。
“兰小姐,今天这事,算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把头的声音很平静。
君子兰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满脸的疲惫和无奈。
把头点点头,然后才转向君子楹。
“楹小姐,东西你要,可以。”
这话一出口,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茜更是急得想开口,被把头一个眼神制止了。
君子楹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意外。
“但是。”
把头话锋一转,环视了一圈剑拔弩张的现场:“我们这趟活,从陕西到这里,弟兄们九死一生,不能白跑。你楼下的人,你手里的调查令,还有银行的账户,这些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君子楹笑了。
“李把头快人快语。开个价吧。”
“一口价,两个亿。”
把头伸出两根手指:“另外,你的人马上撤走,银行和税务局的事情,我要在半小时内看到解决。”
“两个亿?”
君子楹身后的老三忍不住出声:“李把头,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
“我的人拿命换来的东西,这个价,不高。”
把头不为所动:“我们拿钱,你拿东西去完成你的心愿。我们两清。”
君子楹盯着把头看了很久。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好。”
她终于开口:“我答应你。不过,我怎么确定钱到了,你们会把东西给我?”
“我们这行,讲究的是信誉。”
把头淡淡地说:“我李牧之的名字,在江湖上还值两个亿。”
君子楹又笑了笑,这次似乎多了几分真心。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季叔,是我。”
她的声音不复刚才的冰冷,反而带了点晚辈的恭敬:“事情解决了。麻烦您把之前交代的事情都停下吧。对,都停下。另外,帮我转两个亿到一个账户上。”
她挂了电话,把一个银行账号发给了把头。
不到十分钟,把头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然后对我点点头。
“小三,东西给她。”
我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依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那枚温热的玉玺。
我走到君子楹面前,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
她确实和君子兰长得很像,但那双眼睛里,没有君子兰的温情,只有化不开的执念和冰冷。
“给你。”
我把玉玺递过去。
她伸手接过,手指触碰到玉玺的一瞬间,我看见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紧紧握住玉玺,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姐姐。”
君子楹转头看向君子兰:“父亲会回来的。”
君子兰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我们走。”
君子楹对她的人一挥手,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楼下的黑衣人潮水般退去。
君子兰的手机响了,是银行打来的,账户已经解冻。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用钱平息了。
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比刚才更压抑。
“姐……”
我看着君子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事。”
她睁开眼,勉强笑了笑:“李把头,这次多谢你们了。”
“兰小姐,别说这些。”
把头摆摆手:“这里不能久留了,我们得马上走。”
君子兰点点头:“我安排车送你们。”
“不用。”
把头拒绝了:“我们自己有准备。你多保重。”
说完,他带着我们离开了这栋压抑的大楼。
坐在返回杭州的车上,谁都没有说话。
阿茜看着窗外,马玉良低着头摆弄着一个零件,阿子闭目养神。
我能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对大家的冲击都很大。
尤其是君子兰和君子楹这对姐妹,她们的恩怨,恐怕不是一枚玉玺就能了结的。
车子一路疾驰,直到天色擦黑,我们才回到了杭州古玩城那条熟悉的小巷。
巷子尽头,三伍古玩店的招牌还亮着昏黄的灯。
我们推门进去,一个扎着马尾,正在擦拭着一件瓷器的女孩抬起头。
她看到我们,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
然后,下一刻她向我冲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我。
“三哥,你们这次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
伍作,我们已经半年不见也不曾联系,一时间她的眼泪哗哗的留了下来,一时间我也不知作何回答,只能是抚摸着她的后背。
伍作的眼泪滚烫,浸湿了我胸口的衣服。
我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一下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
“哎,哭什么,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就是,抱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哥把你卖了呢。”
阿茜的声音酸溜溜的,走过来一把将伍作从我怀里拉开。
伍作抹了抹眼泪,脸颊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阿茜,又看了看我。
“我……我去做饭,你们肯定饿了。”
她说完,就跑进了后院的厨房。
把头走到那张他最常坐的太师椅上,重重地坐了下去,整个人的气都像是卸掉了一样。
“都坐吧。”
我们几个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店里还是老样子,一股子老木头和旧书混合的味道,让人心安。
可我心里那块石头,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马玉良搓着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把头,真……真两个亿啊?”
“嗯。”
把头从兜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那我们不是发了?”马玉良的声音都有些飘。
“发了?”
把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钱,烫手。”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温度好像又降了下来。
阿茜也不再和伍作斗气,凑过来小声问:“把头,你的意思是?”
“君子楹是什么人?双子会是什么地方?”
把头把那根没点燃的烟在桌上点了点:“她们能动用税务局和银行,你觉得她们给的钱,会是干干净净的?”
马玉良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那……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