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裹挟着碎沙掠过陆折枝的侧脸,她靴尖碾碎地上泛着荧光的阵纹,抬头望向天际。血月当空,将整片沙漠笼罩在猩红光晕中。
乔思远指间三枚铜钱正在剧烈震颤,在虚空中划出金色痕迹。
乔思远看了看阵法,神色严肃,“有些阵法,是无法破解的,唯有遵循法则,才能打开。”他尾音带着金属般的嗡鸣,手中铜钱突然迸发金光。
“什么法则?”陆折枝反手杀死一只妖兽,剑刃贯穿兽瞳时溅起粘稠绿液,腐蚀得地面腾起腥臭白烟。
那妖兽形似巨蜥却生着人面,被剑气搅碎的喉管里发出婴孩啼哭般的哀鸣。
乔思远铜钱抛出,万千丝线从卦钱生出,向四面八方蔓延。
卦线在血月中织就的阵图正被某种力量蚕食,他忽然扯断三根发丝抛向阵眼,发丝遇风即燃,在虚空烧出\"解恨\"两个篆文。
\"解恨。\"
金线牵动四周阵法的瞬间,沙漠四周传来狼嚎,震得众人丹田剧颤。
铜钱断裂,卦象消散,乔思远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卦线滴落。
“解恨?”陆折枝不解看向乔思远。
乔思远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解恨,解恨!
陆折枝想起妖王说的话,梦顷是白狼一族,白狼一族被灭族。
她扭头看向田非,“给我讲讲,白狼一族是怎么灭族的!”
说话间挥剑斩断袭来的妖爪,剑气扫过之处,溅起遍地黄沙,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那些骸骨泛着诡异的幽蓝,无数萤虫在骸骨飞舞。
田非眼神躲闪,“陆姐,我……”
“我知道你知道。”陆折枝悠悠看向他,“你这态度,倒像是你们对不起白狼一族。”
田非讷讷开口,“当年,泰山派才是五派之首,风光无两。泰山派老祖利用秘法,虽已至分神初期,但仍留在修真界整整五十年。”
“那时候,泰山派无人敢动,嚣张气焰比起如今的沂山派还要盛上三分。”
他轻叹口气,“各派老祖都想获得此法,护本宗在修真界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他们不知道,此秘法有个致命缺陷。” 田非暗暗叹息,“维持秘法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灵力补给,否则,修为会迅速倒退!”他轻声道,“其实,所有上界人士在修真界都不能待太久,不仅有法则压制,还会法力倒退。最轰动天下的,就是五十年前,有一上界男子,为一修真界女子留在修真界,最后修为倒退,身死道消。”
陆折枝皱眉,“你跑题了。”
田非无奈笑笑,眼中有恨意闪过,“只是对这痴情男子有些好奇,若是能见上一面,倒要好生瞧瞧。”
陆折枝看他表情倒不像要好生瞧瞧而是要捅个对穿。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泰山派的大量灵力,已经无法阻止老祖的倒退,老祖想到了白狼一族的老祖,修为虽只是化神初期,但寿命已有百年,更有大量天才。”
此时阵法突然剧烈震荡,妖兽再次袭来,陆折枝挥剑格挡,一剑斩下巨蟒脑袋。
田非眼中精光闪过,摸索着手中护腕,“百年兽丹,其中蕴含的灵力,能让一个金丹初期直接到达元婴巅峰。”
“为了得到大量灵力,泰山派老祖陷害白狼族私通妖兽,已被黑气感染,一夜之间,将白狼族灭族。”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突然塌陷,他们听到了狼嚎,看到了深埋地底的祭坛。坛中堆积的银狼头骨整整齐齐,每具天灵盖上都插着泰山派的诛妖钉。
“幻象。”陆折枝淡漠扫过坑中累累白骨,嗤笑田非,“名门正派,全是算计,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成谁人谁妖。”
田非尴尬摸头,“我也觉得泰山派做的不厚道,但好歹是陆姐你自己的宗门,不至于这么损吧?”
陆折枝冷哼一声,她对泰山派并没什么归属感,但想起泰山派的师兄和其他弟子,眼神又柔和了三分,“泰山派灭了白狼一族,却成了末流,这其中,我不信没有另外四派的算计。”
田非讷讷,“另外四大宗后来才发现是泰山派陷害了白狼族,导致结界崩塌,万千修士,百姓死于非命,所以联合起来将泰山派老祖杀死,将白狼一族的东西四族各寄存一部分,寻找白狼一族遗孤,归还资产。”
陆折枝想起傅消给她的那枚狼妖丹,翻个白眼,心中明白四大宗绝不是田非说的那么清白。
说不准,当年的泰山派也是被四大宗当枪使。
但她并不关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她找到了能够破阵的方法。
解恨。
想必梦顷对泰山派的恨,比任何人都深。
她伸手拽下腰间的令牌,递给乔思远,“以此为媒介,能否破阵法片刻。”
她不指望泰山派的令牌能直接破解阵法,但若是能破除片刻,他们也能逃出。
田非愕然看向陆折枝,“宗门令牌不是分子母令牌吗?子令牌代表身份,只是普通的牌子,母令牌连接魂灯,是宗门所有资源的钥匙,一般我们都把子令牌挂在腰间,母令牌放入乾坤袋,防止他人损毁,陆姐你这直接把母令牌挂在腰间的,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每次用都要从乾坤袋里拿,太麻烦。”陆折枝翻白眼,再说她一心为死,这破令牌毁不毁当时还真没在意,倒是那子令牌不知道让她放哪了。
令牌在乔思远掌中发出微光,顺着金线引动阵法剧颤,无数妖兽发狂般朝众人袭来。
乔思远迅速撤回令牌对阵法的感应,点点头,“可以。”
“那就破阵吧。”陆折枝听此,松了口气。
田非大惊,“陆姐,宗门的母令牌是修士与宗门的连接,连接着修士的魂灯,堪比修士的命,一旦自愿损毁,视为叛离宗门,自动被逐出宗门,永不再录。”
陆折枝笑眯眯道,“哦,那就逐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