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顷丹田处的金丹开始龟裂,渗出丝丝黑气。
少年天才,五岁金丹,家破人亡,跌落凡尘。
话本中轻描淡写的一笔,原来落到自己身上,会那么痛。
梦顷摸上自己在床沿上刻下的竖杠,喃喃自语,\"五十年了,\"
父母的相貌早已模糊,可心中的恨意如同上等的女儿红,越发的醇浓。
陈年的怨毒在骨髓里发酵,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腐尸般的恶臭。
他起身,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他周身,新伤叠旧伤,已数不清。
最深的那道从左肩斜劈至右腰,翻卷的皮肉间可见森森白骨,那是当年争夺妖王时,被一只狮妖所伤。
他的房间常年拉着窗帘,无边的黑色笼罩在房间,他不敢开灯,他怕看到他的父母,血肉模糊,怨恨地看向他。
为什么没替他们报仇,为什么还没替他们报仇。
快了。
梦情周身的黑气暴涨,阴煞之气凝成实体,在房间乱窜。
他握紧荷包,荷包里是碎掉的平安符。
他已一无所有,有何可惧。
“哥,要为自己而活。”风澜拍上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冰凉的外袍时微微发颤,像枯叶被寒风卷过枝头。
“哥,修真者百年时光,你才五十五岁,还有大把时光。”
“风澜。”梦顷闭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锁进深潭般的眸底。
身旁的虚影散如云烟,几缕残留的灵光如萤火般在他眉头游弋,似要抹平他紧皱的眉头。
“我现在,也开始编幻境骗自己了吗?”梦顷苦笑地摸上自己的手,指节因灵力躁动而泛出青紫脉络。
他强行散开灵力,震碎了桌上的白玉瓶。碎片溅落时折射出万千光点,每一片都映着他支离破碎的倒影。
“爹,娘,孩儿不孝,您教我的宽仁善良,我此生怕是做不到了。”他迈步,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碎玉,随手扭断一人的脖子。
骨骼碎裂声混着濒死呜咽在空荡寝室回荡,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绽开朵朵妖异的曼陀罗。
黑气吸食死人的晦气,盘旋膨胀而上,将穹顶的星宿图染成混沌墨色。
“万事俱备,只欠……”
“夜袭。”一声尖叫打破了傍晚的宁静,惊起寒鸦掠过血色残阳,羽翼割裂的天际渗出紫黑瘴气。
梦顷平静地抬眸,瞳孔深处浮现金色阵纹,似万千利刃在眼底淬火而生。“东风起,木槿落,漫天春意,平添愁色。”
阵起。
地脉震颤着裂开蛛网纹路,枯死的木槿枝突然疯长,花瓣化作赤红箭矢悬于半空。
漫天的黄沙被东风卷起,风扬成巨大的阵法,沙粒摩擦出幽蓝电光,交织成笼罩百里的囚笼,连月光都被绞碎成齑粉,将所有深入腹地的人席卷其中。
陆折枝早知这是陷阱,可是她别无选择。
让梦顷和妖王两方两败俱伤,他们趁机逃走,是她唯一的选择。
梦顷知道,她要逃,必然不会轻易让她逃走。这其中,必然危险重重,可这是唯一的生路。
黄沙遮住了众人的视线,沙砾如刀剐过护体灵气,在衣袍上割出细密裂口。
不知何时,就会从暗处伸出一把刀。
温热的血突然溅在陆折枝颈侧,她旋身斩断妖兽的手腕,却见断肢落地即化作黑烟消散。
幻象!
漫天火海自木槿树升起,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
“能破吗?”陆折枝看向乔思远,她之所以敢赌,也是因为梦顷是阵修,必然会用阵法对付他们。
而小说里,乔思远可是阵修最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