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聊,我就要陪你聊吗?”沈一川撑着地,慢慢坐了起来。
他看着许愿,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想要我上进,我就得上进吗?许愿,你太自以为是了吧,这是我的人生,我想要活出个人样便励精图治,我想要颓废便醉生梦死,跟你,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沈一川抬手挥去,像是要将面前所有的全部挥走。
他的父亲,沈翊杰。
他的母亲,许溪。
沈家的一切,许家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沈一川宣泄完,又躺了回去,瞒声道:“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管不着我。”
“那我此前所做的一切算什么?沈家对你的栽培又算什么?”许愿静静的看着沈一川,“沈一川,总不能因为此前你一无所知,而我知晓一切,就得向你说对不起吧。”
“你没错。”沈一川摇头,“你怎么会错?你承担了我应该承担的,谁都能说你错了,独独我不能。”
沈一川侧眸,目光与许愿对视的那刻,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
沈一川道:“所以你放过我行不行?许愿,我不如你,没有你聪明,能干,努力,坚定,你就让我烂在这里,让世上没有沈一川这个人,行不行?”
沈一川说完,偏过头去。
泪水依旧在肆意,而他心如死灰。
“不行。”许愿摇头。
“我跟你说不通。”沈一川爬起来,吸了一口气道:“许愿,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
沈一川就无数次的在问自己,那个人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一定就是他。
他不懂。
为何?
为何错的人明明不是他,却好像许家灭门,是因他而起。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他也才知道真相。
“沈一川,你不想见我没关系,可你应该原谅你自己。”
许愿看着沈一川跌跌撞撞的背影,喃声道:“我没有想过你会知道真相,我希望你这一生,都快乐的活着。”
“是吗?”沈一川笑了,他停住步子,冷声质问:“我知道,你很惜命,可后面你却选择了以死入局,许愿,你告诉我,那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
许愿没有说话。
沉默等于默认,沈一川明白了。
他拿起一个酒壶,抱在怀里冷冷笑道:“看吧,你们都一样,都是恶人。”
因为他,沈家选择独善其身。
因为他,许愿选择以死入局。
可谁来问过,他是否愿意?
他不愿意,若是有得选,他宁可一出生就死了。
沈一川下楼的声音传来,许愿也靠着椅子慢慢坐在了地上。
许久,她方才自嘲的笑了声,拿起地上的酒壶接着喝。
“许愿。”
北尧立在楼梯上,看着许愿一脸茫然的神情,心里仿佛被千刀万剐着。
许愿是明媚的,不论做什么,她都有着必胜的把握。
可今日却不同。
是因为沈一川。
北尧在许愿面前蹲下,身后还跟着画眉。
承王殿下在,画眉不敢多看,头更是恨不得埋在地上。
她依着许愿的话,拿令牌去承王府,碰巧承王府外有马车要出去,怕打扰了王府的贵人,画眉还是等马车走了以后再上前的。
她不认识字,也不知道那令牌上写着什么,总之,令牌刚刚递过去,不待她说话,马车便停了。
有人问她人在何处。
她说了个“一品楼”,尚来不及反应,就被提走了。
直到现在,看着北尧轻轻把人抱在怀里,画眉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眼,转身不敢再看。
京城里传的都是真的,承王殿下当真喜欢小姐。
“许愿,没事了。”北尧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道:“沈一川那边,我去说,你别放在心上。”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北尧就是不愿意看见许愿这个模样。
实在不行,把沈一川打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北尧这样想着,一时间还真的想这样做。
他道:“陈山,把沈一川带回王府。”
“啊?这不太好吧?”陈山摇头。
沈一川和北尧,那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今天是许愿受了委屈,北尧要给许愿出气,把沈一川给绑了。
明天许愿气消了,北尧继续哄沈一川,难保不会把他给绑了。
这是一个苦差事,陈山可不想干。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北尧取下披风,盖在许愿身后,而后抱起人道:“本王回府之前,若是没有见到沈一川,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是真生气了。
陈山一个激灵,立刻道:“是。”
北尧抱着许愿离开,路过画眉那刻,他停了一下道:“跟上。”
这丫头,公子覃已经查过了,是个干干净净的。
北尧也认识,只不过画眉不认识他罢了。
马车晃悠悠的去了承王府,许愿靠在北尧怀里,酒醉后的迷茫和挣扎在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
许愿问道:“北尧,你说我是不是挫了?”
或许,她就不应该出现,不应该认识沈一川。
如果那样的话,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一川还是那个沈一川。
“你没错,沈一川只是不懂你。”北尧轻轻勾去许愿脸颊上杂乱的发丝,心也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和许愿喝过许多次酒,可许愿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醉态。
还真是,可爱。
欢愉的心刚起,北尧就不受控制的想起许愿是因为谁喝的这么醉,他道:“也不知道那沈一川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样,我若是他,早该认错才是。”
“不一样。”许愿抓着北尧的衣领,她看着北尧,轻声道:“他是我兄长。”
“什么?”北尧没有听明白这句话:“你的哥哥不是张越吗?”
许愿摇头:“还有沈一川,他也是。”
许愿说完,泪水毫无控制的落下,她声音很低,但每一句,都格外的心痛:“北尧,我很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没有告诉他,我是不是做错了……”
许愿的话还在耳边,各种往事也跟着接踵而至。
北尧掀开车帘,吩咐道:“陈山,调头,入宫。”
“三爷,又怎么了?”陈山一脸不解。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画眉。
北尧道:“立刻去皇宫,本王要请求赐婚。”
北尧终于明白了,那一日太后给许愿道,为何是两个选择。
他必须立刻去皇宫请求赐婚,晚一刻,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