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柔默默放下手里的小叉子。
安德烈说,“若是喜欢吃,叫她吃吧,她舞蹈动棒,自然是消耗体力的很。”
宫煜说,“我夫人的身体状况,我想我比殿下你更清楚。”
夙柔:“?”
她意识到场面有点不对劲,说,“不吃就不吃呗,你俩这是要干啥。”
安德烈收回目光,“我只是不想让你不开心。”
宫煜道,“我夫人,不牢你费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儿。
夙柔赶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宫煜,莫要跟他拌嘴。”
宫煜沉默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我听你的,我去寻些水果来,给你换换口味。”
看着宫煜离开的背影,夙柔松了一口气。
感觉宫煜继续呆在这里的话。
他们俩是要吵起来的。
安德烈突然问她,“你喜欢他吗?”
夙柔:“?”
安德烈的问题很直白。
直白的让夙柔大脑空白了一下。
她似乎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夙柔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安德烈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低垂着眼,掩饰眼底的情绪,“因为我觉得你跟我留在大漠,比留在他身边要开心,我身边,才是你更好的选择。”
又来了。
夙柔先前明明就已经拒绝过他了。
安德烈现在好像是有种不甘心的感觉。
夙柔说,“倒不是我执意要跟他,只是遇到他的时间很恰好,而他也不会纳妾叫我担心。”
她家跟宫家,门当户对的。
宫煜没有那个胆子,宫远之和宫夫人也不可能会让他纳的。
再说。
她这脾气,宫煜只要敢跟她开那个口,她保准儿一刀剁了他。
儿安德烈就不一样了。
大漠之王。
他始终是要用王妃的位置去绑定利益的。
安德烈需要一个能帮他在这个位置上越走越远的公主,或者郡主。
而不是她。
夙柔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好了,先回房间去了。”
她继续待在这儿,怕安德烈会继续纠缠。
宫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去她房里找了她。
夙柔瞧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李子,道,“你还当真是去给我找水果的?”
她以为那就是宫煜的借口。
宫煜拉开凳子,在她旁边坐下,“商队从波斯带回的蜜李,你喜欢吃,借口倒是借口没错,我去确认兵力部署的时候,特地给你带的。”
李子沾着冰过的盐霜,像裹着霜花的血珠。
他从油纸里面拿了一颗,在衣服上胡乱蹭了蹭,然后递给了她。
夙柔想去拿,他却固执地伸着手,要喂给她吃。
他低声哄她,“咬一口,酸得皱眉就不去想别的男人了。”
夙柔看见他指尖磨破的茧,低头张嘴咬碎了酸涩的果肉,尝到一点隐秘的甘。
她对宫煜笑,“大漠的气候将你的脑子给晒傻了吗?我哪里有想别的男人?”
蜜李在他指间碎裂,糖浆黏住他的指缝。
他忽而抬眼,直勾勾盯着,眼神很是冒昧,“我走了之后,你同安德烈说了什么?”
夙柔又咬了一口李子,“说你不好,会纳妾。”
宫煜低笑,“宫家府中有你一个就足够了,若是再来几个,经不住你折腾。”
夙柔嚼了嚼嘴里的果肉,“你这话我怎觉着是在损我?若我同意你纳妾,你还真的要纳不成?”
宫煜摇摇头,“不敢,也不想,我只想要你一位夫人。”
她满意的点点头,男人的话虽然都带点儿谎言。
可这听着,确实好听动人。
她上辈子选择谢渊是识人不清。
现在跟宫煜在一起了,她觉得真心还是虚情真的一眼就能瞧出来。
“好。”
空气骤然凝滞。
宫煜伸手,指尖擦过她的唇,带去一点李汁。
他俯身,吻住那一点甜。
客栈外,风卷大旗。
“乌木罕抓了十九公主当做诱饵,引蛇出洞的饵本该是安德烈,你非要换自己,万一——”
“我才是他们咬钩的唯一理由。”
夙柔抿了抿唇上残留的李汁,语气淡得像夜里落雪,“换你去,东部的人立刻会嗅出味道不对,局就破了。”
宫煜眉心一跳,瞳色陡然深了几分。
他俯身,双掌落在她座椅扶手的两侧,几乎把她圈在怀间木质冷香里,“前来支援东部的人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不会有尾巴跟上来,我就在你身后跟着,注意安全。”
他说话时吐息拂过她耳廓,带着夜气里微凉的松针味。
夙柔睫毛颤了颤,轻推他胸口,“你怎这么粘人。”
他抓着她的手,亲了一下,眉宇间满是对夙柔的担忧。
他担心的不是夙柔会遇到危险。
有自己在。
夙柔就不会遇到危险。
可让她去当诱饵,就不是安全的。
哪怕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危险。
宫煜也不想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