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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可畏,苏沉终究还是听从了凌太傅的劝言,回头,又跟李致也仔细解释了一番。

“我早朝上那番话,的确有失考虑。只是……我觉得,苏沉……你的想法根本没错。人心如何能自证呢?”李致道,“若为一个好名声瞻前顾后,岂不误了正事?你只管做该做的事,让旁人评说去罢。无论如何,有我护你周全。”

苏沉摇头:“既然太傅大人这般考虑,必有他的道理。”

“如果君后是皇后,不得干政,那封王封相便是了。”

苏沉仍旧摇头:“眼下还有许多更要紧的事,我不想旁生枝节。”

太傅历经三朝,在朝中见过的起落总归比他们多得多。而且,提及湛王旧事,凌太傅眼中的怅然非比寻常,也不知是何缘故。

苏沉道:“更何况,我大可借你的名义,帮太傅大人往来联络各地势力。不是么?”

虽说李致篡位声名狼藉,但毕竟贵为一国之君,地方诸侯再有疑虑,也不得不卖这个面子。

李致道:“我的玺印,你尽管拿去。只是……你每日为此事奔走操劳,到头来,却没人知道你的辛劳……我不想这样,只因为我心悦你,便要埋没你的功绩。”

苏沉重新执笔蘸了墨,埋头道:“无妨。只要能够完成太子殿下的遗愿,其余事,我并不在意。”

本是共议国事的场合,李致却忽的出了神,静静放下手中奏疏。

大哥离世已近十载,那道身影,他早已不常想起了。

确切的说,他已经很少单独想起大哥的身影了。

如今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的,是当年在东宫任职的苏沉,他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那个人。

虽然李致如今已经明白,苏沉与大哥仅是主仆的关系,可少年当时的眼神如何骗的了人呢?

不过是情深缘浅,没来得及走到那一步罢了。

看着手头堆积如山的奏疏,身为一国之君,本就该以社稷为重,为民谋福。然而此刻,李致心中却多了一重私心。

希望一切尘埃落定后,苏沉能解开心中那道执念,往后余生,不再残缺、不再困于过往。

有朝一日,能像他一样,慢慢地,将那个人从记忆中放下。

*

君后之事不了了之。可那话到底是从早朝传出去了,苏沉为避嫌,每天恨不得绕着皇帝寝殿走,只在紫宸殿出入,忙完政务,便赶在子时前回淳王府过夜。

偌大的寝殿冷清寂寥,毫无生气。李致沐浴更衣后躺下,不自主的怀念往昔的温热——

苏沉天生体温偏热,偎在怀里就像个不熄的暖炉,拥着便不想放开。

圈在怀里一件件去了衣衫,白皙的脊背顺从的伏在身下,滚热的肌肤贴在他的小腹上……

李致呼吸沉重起来,回想中,手也下意识地探向身侧,可指尖触及的却是一片冰凉。

一整日政务缠身,连夜间的那点欢愉也被人搅扰。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火气发泄不出,便转成了怒气。

李致掀开锦被,利落起身,一把掀开纱帐,冷声唤道:“邹明。”

内侍邹明急忙上前,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董义和那老东西给朕带来。”

半个时辰后,一瘸一拐的董义和被宫人领进皇帝寝殿,额角满是冷汗。

几日前那十五庭杖还没养好,今日又被陛下点名召入寝殿,董义和两腿发软,只觉得此番凶多吉少,心中叫苦连天——

早知如此,自己那日又何苦站出来喊反对?裴相和太傅都不想管的事,他撑什么文臣风骨,讲什么社稷为重?

如今倒好,风骨没了,屁股也差点没了。

他哪里进过皇帝寝殿,一路埋着头不敢乱看,只敢跌跌撞撞跟着引路宫人的脚后跟。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的门竟叫那些宫人合上了,他竟是被单独留在了皇帝寝殿。不妙。极其的不妙啊……

“董爱卿,几日不见,气色不错啊。”

董义和循声望去,只见床帐后,李致一身鹅黄,衣袍半解,懒懒倚靠榻上,眉目却锋利而清醒,朝他勾了勾手:“过来。”

“???”

董义和噗通一声跪下磕头,战战兢兢:“陛下恕罪,下官实在……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李致一晒,随手指指床侧。只见龙床边铺了一摊不知哪朝哪代,半湿发黄的陈年旧纸。

“朕近来政务繁重,每日在寝殿批阅至深夜,左右无可商议之人,甚为烦闷。董爱卿阅历丰富,眼界犀利,倒是适合随侍左右,为朕参谋一二。”

李致轻笑一声,看似随意又补了一句:“董爱卿若是不愿为国出力,替朕解忧,那便罢了,朕自己看也无妨。”

董义和嘴角一抽,强撑笑容道:“下官……甘愿随侍陛下左右。”

李致见他走到榻侧坐定,紧张兮兮的弯腰拣起地上的奏疏,装模作样的翻看,便语气淡淡道:“有董爱卿在此操劳,朕便放心多了。”

话音方落,索性连装都懒得装,盖上锦被,干脆利落地翻身而卧,不多时便呼吸绵长,睡得安然自在。

只留下董义和一人,在烛火下捧着厚厚一沓旧公文,神情呆滞如木雕石刻。

*

过了一段时日,群臣见皇帝虽放了狠话,却迟迟没有实质动作。心中也便释然了几分。

当年誉王时就是出了名的脾气差,路过重霄殿的狗都担心被抽两鞭子。想来那番话,也不过是一时气头上说的胡话罢了。

陛下虽然一贯行事乖张,可如今,毕竟实实在在每日操心政事,这时不想着添把手,还整天盯着他揪风纪。十五庭杖——已是善心大发了。

另一边,苏沉每夜回淳王府,淳王总是备好几道精致小菜。

淳王自己倒是早已用过晚膳,至多再小酌几杯,更多时候只是抱着阿狸大人,笑眯眯的看着苏沉吃那一碟碟热食。

淳王素来不操心政事,苏沉便与他聊些琐事,打发一天里少有的清闲时光。

每天吃的饱饱的入睡,第二天精神奕奕的起来,临出门,袖子里还要被塞上几把蜜枣糖瓜子。

也难怪这淳王府里油水不多,可阿狸却好像越来越胖了。

这夜二人谈笑正欢,门外忽有小厮禀道:“王爷,门外有人求见苏大人。”

“谁啊?”淳王问。

下人回:“说是前禁军统领,常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