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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羽唇边漾开一抹清浅笑意,若能解开这两人之间纠缠的死结,于她而言,方算是了却了一桩深藏已久的心事。

待二人携手,再度踏入沈修谦静养的厢房时,只见他正斜倚在床头,眼睫低垂,似是闭目养神。

然而那轻浅的脚步声甫一入耳,他倏然睁眼,目光如炬,直直投向成铉。

那眼神里,竟无半分犹疑与躲闪,唯余一片沉沉的决然。他强提一口气,挣扎着便要掀被下榻行礼。

成铉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只一个眼神递向侍立一旁的影月。

影月会意,身形如电,已悄无声息地按住了沈修谦欲动的肩头,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

成铉自己却恍若未见沈修谦的挣扎,只不紧不慢地牵着如羽的手,步履沉缓,仿佛在丈量着地上的方砖。

他径自踱到窗边那张宽大的紫檀木雕花太师椅前,广袖一拂,这才安然落座。

姿态闲适,却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疏离与审视。

沈修谦肩头被影月稳稳按住,那力道如山岳般难以撼动,只得依势重新靠回床头。

他抬首,目光澄澈如洗,毫无闪避地迎上成铉审视的眼眸,声音虽因伤势带着几分沙哑,却字字清晰:“此番能捡回性命,全赖四王爷妙手回春,沈某在此谢过。”

成铉闻言,唇角却勾起一抹近乎刻薄的弧度,他闲闲地把玩着茶盏盖,眼皮都没抬一下,凉凉地抛出一句:

“谢倒不必。我出手,不过是不愿日后我夫人每每想起你,心头便压着一块名为‘愧疚’的石头,平白添了烦扰罢了。”

此言一出,如羽立时侧目,忍不住在成铉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低声嗔道:“你!”

这人说话,真是半分情面也不留,专往人心窝子里戳。

沈修谦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抽,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涩然,却终究归于平静。

成铉的话虽如冰锥刺骨,却也撕开了最后那层虚伪的面纱,直指核心——他沈修谦的生死,于成铉而言,确然只系于如羽一人之念想。

这份清醒的冷酷,比虚与委蛇的客套,反倒更令人……无言以对。

沈修谦喉间滚动,声音带着沉重的砂砾感,继续道:

“至于药老与药婆婆两位前辈之死……沈某难辞其咎,罪责深重。

他目光低垂,似在凝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了苦涩:

“彼时,贺楚曾言:‘他为保全自己,不授人以柄,会将药老安置妥当,我只需引你们离开便是。

到那时以四王爷之明察秋毫,必能窥破异状。一旦你对我出手,而小羽……’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哑几分,“‘小羽必会不顾一切阻拦于你我二人之间。借此良机,令你二人离心生隙,我方能有机可乘。’”

“那时……”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痛悔与自嘲,“我眼见你二人情深意笃,举止亲密无间,妒火焚心,早已困于魔障,一心只求夺得小羽,竟将他这番险恶算计,当作了天赐良机!

是我……是我执念深重,被私欲蒙蔽了心智,才甘愿沦为他人手中刀俎。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切,直刺成铉:“错已铸成,无可挽回。

这句‘对不住’,不仅是为两位无辜长者,也是为你与如羽所受的离间之苦……是我,沈修谦……愧对于你。”

他的一番言语,字字恳切,砸在静默的空气里。

成铉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原本在指间无意识转动着的青瓷茶盏盖,此刻也凝滞不动,仿佛时间都在那冰凉的釉面上冻结了。

良久,他才像是从深潭中挣扎而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吐出,声音低沉而艰涩:

“那便……寻个机会,去二老坟前,敬一炷香,道一句‘对不住’吧。”

这短短一句,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

提及故去的二位老人,如羽心头亦如被细针扎过,泛起绵密的酸楚与神伤。

她凝视着成铉紧绷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心中了然:这一句“对不住”,已是这位素来骄傲刚硬之人,所能给予沈修谦——最大的宽容与包容。

这近乎无声的原谅,重逾千钧。

如羽心下亦是感慨万千,涌动着复杂的怜惜与慰藉。

她没有多言,只是伸出温热的手,极轻、极缓地,覆上成铉紧握茶盏、指节已然泛白的手背,带着无声的抚慰,轻轻拍了拍。

那温柔的触感,仿佛一道暖流,试图化开他心中郁结的寒冰,慰藉他此刻不得不隐忍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