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听闻张婶这话，傻柱瞬间把丢脸的事儿抛到了脑后，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啥时候买的自行车？”
虽说刚才他在屋里躺着时，模模糊糊听见院子里有人议论自行车的事儿，却压根不知道是周建军买了车。
“具体啥时候买的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估计是昨天买的。”
张婶站在傻柱门口煞有介事地盘算着，
“今儿个供销社开门还早着呢，再说昨天建军走的时候也没骑车啊！”
听着张婶的话，傻柱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
眉头先是紧紧拧成个疙瘩，眼睛瞪得溜圆，
嘴唇微微哆嗦着，像是被人猛地塞了团棉花，想说话又吐不出半个字，脸也是憋得煞白！
那副模样，活像突然听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似的，眼底满是惊诧与难以置信。
院里众人瞥见傻柱这副神态，皆吓了一跳。
谁不知道，这段时间傻柱可没少被周建军折腾，
别的不提，单是赔钱这事就够闹心，更别说还在医院里躺了好些日子。
好容易回了院子，又被周建军堵在门口好一顿冷嘲热讽，任谁遭这顿磋磨都得憋一肚子火。
众人也是生怕傻柱一口气没喘匀，当场厥过去，
“傻柱，你...你没啥事吧？”
此刻的张婶肠子都快悔青了，指甲直往掌心掐，
自己这破嘴怎么就管不住呢？
眼瞅着傻柱跟被抽了魂似的愣在原地，喉结动得像卡着半拉窝头，
她心口突突直跳，生怕下一秒这人就跟霜打的倭瓜似的瘫软在地。
万一傻柱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得给人家抵命？
想到这里，张婶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即赶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快步来到傻柱身前，
她抬手想拍傻柱后背，又怕劲儿使大了给他拍背过气去，手指头悬在半空直打颤，
“柱子，柱子，你可别吓婶子啊...... ”
就在这时，傻柱突然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
“这都是我的钱啊！”
这话惊得众人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又像卸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下来，
敢情傻柱这小子没晕过去，是心疼钱呢！
可张婶子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嗓子吓得浑身一激灵，巴掌比脑子快半拍，“啪” 地就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虽说没收全力，却也实打实落在傻柱腮帮子上，直把人扇得歪着身子撞向门框。
直到手心传来痛意， 张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了手，想拽住傻柱却晚了一步，
只见他捂着肋骨蜷在墙根，脸白得跟新刷的石灰墙似的，额角冷汗直往下滚，活像刚从阎王殿走了一遭。
“傻柱，你个作死的玩意儿！肋骨还没长好就瞎咋呼！”
她又急又气，蹲下身想扶人，手指头却抖得抓不住傻柱的胳膊，
“你要真把自个儿折腾死了，那钱...... 那钱不更落不着了？”
此刻的傻柱彻底回过神来，胸口的钝痛混着脸上的热辣，像两把钝刀在皮肉里来回拉锯。
想起这段时间被周建军算计得团团转，赔了钱、挨了揍，还因替秦淮茹出头被戳脊梁骨骂，
憋屈劲儿忽地冲上脑门，喉咙一酸，竟 “哇” 地大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又粗又哑，像破风箱扯出的调子，惊得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了好远。
院里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叹气摇头，陆陆续续散开了，
他们不是不想劝，只是太清楚傻柱的性子：
傻柱平日里把面子看得比命重，此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泡都冒出来了，若真围上去嘘寒问暖，指不定他能臊得一头撞死在门框上。
再者说，这事儿本就是他先动的手，把周建军打进医院后赔钱就得了呗，还要为秦淮茹跟人家死磕，说白了都是自个儿挑的路，
旁人说轻了是隔靴搔痒，说重了反要遭他记恨，众人自然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众人走得干脆，唯有张婶杵在原地，鞋底碾着墙根的土坷垃直打转。
看着傻柱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肩膀抖得像筛糠的样子，她心里蓦地泛起股钝钝的疼，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他再混不吝，
此刻哭得跟没娘的娃似的，她哪能真狠下心抬脚就走？
“你看看你......”
张婶扯出袖口的粗布角，想替他擦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蜷了回去，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一直找人家建军麻烦？秦淮茹那......”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戳中傻柱痛处，只好重重叹口气，
日头渐起，晒得墙根发热，傻柱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把脸埋在膝盖间，哭得嗓子都哑了，忽然听见张婶这话，心里又酸又涩，
是啊，当初若没逞强贾家出头，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周建军的自行车都提回来了，而他傻柱，却成了全院子的笑话。
哭声渐低，傻柱忽然伸手攥住张婶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
“婶子，您说...... 我是不是活该？”
张婶被他攥得生疼，却没挣开。
她看着傻柱头顶新冒的白发，忽然想起这小子小时候偷拿她晒在窗台的核桃，被她追得满院子跑的光景。
突然叹了口气，对着傻柱说道：
“活该不活该的，日子总要往下过。你呀，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 往后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别掺和其他的事情，好好攒钱说门亲事，比啥不强？”
虽然有心劝诫傻柱，但张婶到底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让傻柱别再跟着易中海的话，
因为她清楚，即便是自己说了，傻柱也不见得听，
毕竟她和傻柱的关系，怎么可能比得过傻柱和易中海。
听到张婶的话，傻柱猛然松开手，随后呆愣在原地，
张婶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是一声长叹。
随后她来到院中，弯腰捡起刚刚丢掉的东西，终究没再开口，直接离开了。
过了半晌，傻柱才回过神来，摸出裤兜里皱巴巴的烟盒。
划火柴时手抖得厉害，火苗晃了三晃才舔着烟卷，
他猛吸一口，辛辣的烟味呛得眼眶又热起来 ——
是啊，日子总要往下过，可自己要怎么做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