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伯爵麾下那支珍贵的诺曼骑士,已在汉堡战团如林的枪阵与打工骑士钢铁洪流之下化作了泥泞中的残骸。
然而,这点微末的胜利果实,根本无法满足帝国大军那被彻底点燃的嗜血欲望!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后彻底狂暴的狮群,向着德勒伯爵那已然千疮百孔的右翼防线猛扑过去!
帝国旗下的贞,炽热的目光又带着如冰一样的冷静。她高高举起那面象征着帝国铁骑意志的黄色战旗,一声短促而嘹亮的铜号划破喧嚣的战场。号令之下,那些四散追击残敌的打工骑士们,瞬间放弃眼前的猎物,拨转马头,以惊人的纪律性和效率,如同乳燕归巢般迅速向贞的战旗靠拢、重新集结。
而贞看着德勒伯爵临时拼凑起来的右翼防线,单薄得如同狂风中的蛛网。那些被强行驱赶上阵的士兵,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茫然,阵型松散,士气低落。似乎只需贞一个手势,这数百名武装到牙齿的重装骑士发起一次全力冲锋,就能像将这层脆弱的防御彻底撕碎、踏平!
然而,贞那双隐藏在精致覆面甲下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战场全局。她并未选择这看似唾手可得的正面突破。她的目标更大,也更致命。
“转向!向北!”贞清冽却充满力量的声音穿透面甲,手中战旗稳稳地指向了北方。
在德勒伯爵和他那些濒临崩溃的士兵们恐惧又带着一丝侥幸的目光注视下,这支恐怖的钢铁洪流,缓缓地、又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向着北方——即德勒伯爵右翼的侧后方——慢步而去!
这并不是贞浪费马力,而是将宽阔的战场让给人数众多的汉堡战团!
“前进!为了帝国!”战团指挥官怒吼着。
“前进!”1500名汉堡第二战团的重步兵以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回应!
他们踏着诺曼底骑士和战马的破碎尸体,踩着泥泞与血浆混合的污秽大地,于行进中自发地调整步伐、收拢队形。
长矛如林,盾牌相连,瞬间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寒光闪烁的钢铁海浪,无情地拍向法兰西那脆弱不堪的右翼海岸!
“上帝啊!他们来了!”
“我们挡不住的!绝对挡不住!”
绝望的哀嚎在法兰西士兵中蔓延。正面是如墙而进、气势汹汹的帝国重步兵方阵。侧翼,那支恐怖的银色重骑虽未冲锋,却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劈下。沉重的马蹄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每一次敲响都预示着毁灭的临近!
“做点什么啊?!我们的指挥官做点什么啊!”一名年轻的法兰西征召兵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半是愤怒半是绝望地嘶吼起来。
这声嘶吼,道出了整个右翼防线所有士兵的心声。
指挥高地上的德勒伯爵,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他听到了士兵的呐喊,却只能痛苦地闭上双眼。他何尝不想做点什么?倘若他手中还有哪怕三百名骑士,他都能命令他们去迟滞、骚扰贞的部队,为正面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可是……没有了!他所有的底牌,所有能打的牌,都输得一干二净,甚至被对手连本带利地碾碎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只能眼睁睁看着庄家收走一切。
“呜——呜——呜呜——!”
就在德勒伯爵万念俱灰,准备迎接最终审判的时刻,一阵熟悉的的法兰西牛角号声,如同天籁般从他防线的侧后方骤然响起!
“援军!是援军来了!!”德勒伯爵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惊喜地循声望去,只见大约一千五百名身穿各色罩袍、手持武器的法兰西士兵,正从弥漫的烟尘中冲出,向着他那摇摇欲坠的右翼防线狂奔而来!
虽然数量远少于他期望的,但只要能把这支生力军及时填补进摇摇欲坠的右翼,凭借人数的暂时优势,那就还能再支撑几个小时!
然而,德勒伯爵的美好幻想,在下一秒就被无情地粉碎了。同样注意到这支法兰西援军的贞,怎么可能让猎物轻易得到喘息和增援?
“骑士们!”贞那独特的的清亮嗓音再次响起,穿透战场的喧嚣,“跟我来!陪这些家伙玩玩!”
“遵命!我的大人!”骑士们轰然应诺,声音中带着轻松甚至戏谑。对他们而言,击溃这支缺乏重装备和严密阵型的步兵援军,确实如同“玩玩”。
贞手中的战旗再次扬起,划出一个优雅而致命的弧线,直指东面!数百名打工骑士驱动马匹,沉重的马蹄声开始响起!
“止步!全军止步!!立刻结成密集方阵防御!!!阿图瓦伯爵亡魂大冒!
根本无需他多言,那些正在小跑前进的法兰西士兵,都不用看见,光是听到马蹄声就已经迟疑的停下脚步。尽可能的聚集在一起,握紧手中的长矛以期待一些安慰。
看着停下脚步缩成一团的法兰西援军,贞甚至轻佻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她甚至用抛出一面之前缴获的诺曼底旗帜,然后让沉重的马蹄毫不留情地的践踏而过!
阿图瓦伯爵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步兵只有结成严密的队列才能对抗骑兵的冲击,而他一旦下令出击,那么这数百骑士能轻松撕裂然后撵兔子一样碾死自己。
阿图瓦伯爵和麾下的援军只能就地当起观众,眼睁睁地看着贞完成这一系列羞辱性的动作,然后看着她从容地指挥着骑士再次转向,堂而皇之的冲向德勒伯爵右翼那毫无防备的后背!
“混账!无耻!!”阿图瓦伯爵发出愤怒却无力的咆哮。但他除了骂几句又能怎么办?
追击?两条腿的步兵去追四条腿的钢铁重骑?
还是趁着对方攻击右翼时包抄夹击?更是痴心妄想!以贞展现出的战场经验和打工骑士超乎寻常的纪律性,他们根本不会陷入缠斗。必然是一击即走,利用速度和力量穿插阵型后离开休整,寻找下一个猎物。
一切正如阿图瓦伯爵所料。贞凭借其超凡的战场直觉,精准地找到了德勒伯爵防线最致命的弱点——正是战场中段德勒伯爵临时填补的右翼和原本战线之间。
数百名打工骑士在她的旗帜引领下,瞬间化身为最锋利的破城锥!
“轰——!”
钢铁洪流毫无阻碍地撞进了松散的步兵群!长枪折断骨骼,战马撞飞人体!凄厉的惨叫瞬间盖过了战场其他角落的声音。仅仅一次冲锋,德勒伯爵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右翼防线,如同被利刃切开的布匹,被硬生生从中撕成了两截!
完成撕裂的打工骑士毫不停留,如同旋风般从缺口中席卷而过。
而被骑士们撕裂的巨大缺口,则如同胜利之门之门一般敞开,早已等待多时的汉堡第二战团士兵,咆哮着蜂拥而入!他们迅速向两翼展开,开始迅速分割、包围那支德勒伯爵临时拼凑的右翼部队!
“完了……全完了……”德勒伯爵眼前一黑,几乎要从马背上栽倒。这期盼已久的援军,非但没能起到丝毫作用,反而因为贞的骑兵威慑,被牢牢钉死在原地,成了战场上的活靶子和看客!
一旁的侍从同样绝望,只是眼角往左边撇了下,随即惊喜道:“伯爵你快看!”
德勒伯爵强撑着循声望去:只见一支盔甲鲜明、气势如虹的法兰西骑士部队,正从中军方向如同金色的利箭般疾驰而出!
法兰西骑士高举着王室直属的鸢尾花旗帜,不知是惊人的运气还是指挥官敏锐的直觉,冲锋的方向恰好指向了刚刚撤换下来、正在后方短暂休整的汉堡第一战团!
此刻的汉堡第一战团,经历了近两个小时的高强度血战,减员严重,士兵们体力透支,伤痕累累。他们刚刚脱离战线,阵型松散。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侧翼的精锐骑士冲锋,他们根本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法兰西骑士抓住了这个战机,循着漏洞一穿而过,呼啸的来到阵线的后方。
“有希望了!伯爵大人!我们有希望了!”侍从激动得手舞足蹈,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德勒伯爵反手一记耳光!
“啪!”清脆的响声让侍从眼冒金星,半边脸瞬间肿起,整个人都懵了。他不明白,明明是己方骑士取得了突破性的战果,为何伯爵大人反而如此暴怒?
一肚子邪火的德勒伯爵也没准备和侍从解释,因为他看到那支刚穿过自己右翼的黄色旗帜正去势不减的冲向王室的骑士们。
这一幕同样被诺恩尽收眼底。眼见战争的天平在一点一点倾斜,诺恩嘴角也不禁挂上微笑,只是一名信使带来的消息令这丝微笑有些僵硬。
“敌人骑兵!!!,在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