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小时前,法兰西右翼战场上,洛克伯爵焦灼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片战场,内心中不免带上几分忐忑。
战斗伊始,帝国士兵借着浓雾的掩护发起的突袭堪称完美。他们如同无声的幽灵,突然出现在惊慌失措的法兰西征召兵面前,锋利的长矛和沉重的长戟瞬间撕裂了松散的阵线。
惨叫声中,数个法兰西方阵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陶罐般崩溃瓦解,士兵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洛克伯爵甚至一度看到了胜利女神在浓雾中向他展露微笑!
然而,法兰西军队的韧性和指挥官的反应速度远超他的预估。那位经验丰富的德勒伯爵,在最初的混乱后迅速稳住了阵脚。溃散的士兵被督战队强行收拢,后方预备队如同坚韧的藤蔓,一层又一层地填补上来,死死缠住了帝国战团这只突进的猛虎。
“该死!他们人怎么这么多!”洛克伯爵心中暗骂。他的士兵们无愧于精锐之名,个个悍勇,装备精良,战术娴熟。但人力终有穷尽!更何况对面人数是自己的两倍之多!
在连续凿穿两层法兰西阵线后,汉堡第一战团这柄锋利的尖刀,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钝化。士兵们的体力在残酷的白刃战中飞速消耗,推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每一步都伴随着更多的伤亡。
更糟糕的是,为了追求突破效果,洛克伯爵将战团最精锐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中路,形成了一把试图一击毙命的“尖刀”。这战术在初期效果拔群,但此刻,当尖刀深深刺入却未能致命时,它反而成了整个战团最危险的软肋!
德勒伯爵显然捕捉到了这个战机。他正狡猾地从战线的左右两翼,尤其是相对压力较小的区域,抽调出成建制的步兵分队,向汉堡第一战团深入敌阵的尖锐部包围,意图将其拦腰斩断,围歼核心突击力量!
洛克伯爵的额头青筋暴跳。他已经将战团最后一个步兵方阵都填进了摇摇欲坠的战线,但局势仍在肉眼可见地恶化。士兵们被挤压在一个狭小的突出部,承受着来自正面和侧翼越来越大的压力,伤亡数字直线上升。再这样下去,别说突破,整个战团都有崩溃的危险!
“传令兵!”洛克伯爵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命令火枪连队!借助雾气掩护,从战团左前方快速迂回!抵达敌军阵列侧面后,立刻给我用火枪狠狠地轰击!用那该死的巨响和烟雾,把他们的魂给我吓出来!”
这支不到百人的火枪连队,一直被洛克伯爵视为杀手锏因此迟迟未动用。他们装备着最新式的火绳枪,威力巨大,但射速缓慢,装填繁琐,且极度依赖阵型和环境。
但是此刻洛克伯爵也只能寄希望于火枪部队了。而在得到命令后,火枪手们迅速收起点燃的火绳,扛起沉重的火枪和支撑杆,排成相对松散的纵队,一头扎进了左翼尚未散尽的浓雾之中。
他们背负着洛克伯爵逆转战局的全部希望,身影迅速被灰白色的雾气吞没。然而,洛克伯爵对火绳枪特性以及战场迷雾的认知偏差,即将为这支宝贵的部队招致灭顶之灾。
与此同时,在法兰西右翼的指挥核心,德勒伯爵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战场态势。最初的慌乱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的掌控感。他精心布置的层层防线像坚韧的渔网,牢牢困住了帝国这头猛兽。
胜利的天平,在法兰西初期付出了巨大伤亡的代价后,正重新向法兰西倾斜。
突然,德勒伯爵敏锐捕捉到己方阵线右前方那片雾霭边缘,闪现出星星点点、微弱却极其不祥的——火光!
德勒伯爵的心猛地一沉。首先排除自己人!他绝对没有下达任何部队向那个方向迂回的命令,更不可能愚蠢到让士兵在雾中携带明火行军,因为那无异于自杀。
中军派来的援军?不可能!若有援军,必有信使先行通报。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
“敌袭!来自右侧!”德勒伯爵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虽然疑惑敌人侧击偷袭,为何还要带着暴露行踪的火光?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反应——无论敌人想干什么,都必须在其造成破坏前将其碾碎!
“命令诺曼底的骑士从右侧冲锋,驱散那支部队!”
“呜——呜呜呜——!”代表着致命冲锋的牛角号声,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瞬间传遍右翼。
号角声中,法兰西右翼最后的战略预备队,也是德勒伯爵手中最锋利的刀刃——大约三百名来自诺曼底的精锐骑士,终于亮出了獠牙!他们此前如同磐石般坚守在后方,即使战况最危急时也未曾动用,为的就是此刻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天佑法兰西!”
“国王万岁!”
狂热的战吼声中,骑士们放下了沉重的面甲,踢动马刺。刹那间,如同沉睡的钢铁洪流骤然苏醒!神骏的战马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沉重的马蹄践踏着泥泞的大地,发出滚雷般的轰鸣,连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这些骑士无愧“法兰西之花”的称号,他们的装备虽不如诺恩的“打工骑士”那般全身板甲覆盖、人马俱铠,但也拥有精良的锁甲,马匹更是以速度和耐力见长。这赋予了他们在战场上无与伦比的机动性和冲击力,尤其适合执行这种快速致命的侧翼打击!
铁蹄如雷,撕裂迷雾!
当这三百名钢铁骑士如同神兵天降般冲出薄雾,出现在那支仍在手忙脚乱整理阵型、试图点燃火绳、装填弹药的火枪连队面前时,结局已经注定。
为了在行进中避免火绳互相引燃同伴背上的火药袋,火枪兵们被迫保持着松散的间距。此刻面对排山倒海般冲锋而来的重装骑士,他们根本来不及组成任何有效的防御阵型——长矛手不在身边,盾墙更是无从谈起。
骑士们甚至没有刻意挥动长枪或战剑。仅仅依靠战马那雷霆万钧的冲击力,前排的帝国火枪手就如同被飓风卷起的稻草人般,惨叫着被撞飞、践踏!沉重的马蹄无情地踩过倒地的躯体,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后续的骑士则如同冲入羊群的猛虎,长枪轻松刺穿单薄的皮甲或布衣,战剑挥舞间带起一片片血雨。整个火枪连队,在不到五分钟内,就被彻底淹没、撕裂、碾碎!他们甚至没能成功射出一发子弹。
冲在最前面的诺曼底骑士队长,头盔下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随之而来的狂喜。他本以为会遭遇一场恶战,至少是严阵以待的长矛方阵。却万万没想到,敌人竟如此不堪一击!这简直是天赐的功勋!
“勇士们!”骑士队长兴奋地高举起染血的长枪,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转向!目标——帝国狗崽子的左翼侧后!为了更大的荣耀,冲啊!”
骑士们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勒紧缰绳,准备利用这完美的冲击势头,顺势狠狠凿入帝国汉堡第一战团那毫无防备的左翼后方!一旦成功,配合正面和另一侧翼的夹击,整个帝国战团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就在骑士们刚刚完成转向,策动战马,准备发动这致命一击的刹那——
前方的雾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撕开!
法兰西骑士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堵矛墙——那飘扬的飞马旗帜和鲜明的罗马数字2,正是汉堡第二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