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箬竹撕裂虚空,从黄泉界脱离而出。
她原本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想要找到李璇影的踪迹,然而当她踏出虚空裂缝时,眼前却并非预想中的任何世界,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虚无空间。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日月,甚至连时间的流动都显得模糊不清。
唯有黑暗与寂静,以及——
一艘古老的青铜舟。
舟身庞大,通体泛着幽暗的青光,船首雕刻着狰狞的异兽头颅,船尾则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锁链,像是曾经束缚过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整艘青铜舟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之中,仿佛已经漂泊了千万年。
李箬竹眉头微皱,她能感知到,舟上有人的气息。
而且,不止一个。
“有意思。”她嘴角微扬,脚步一踏,身形已如幻影般掠至青铜舟上。
甲板上,横陈着三道身影——
一名绝美的少女,身上散发着阵阵的寒气。
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的面庞上,一双美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
她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地,轻轻拂过青铜舟的甲板。
一名面容沧桑的男子,浑身上下都是破烂的衣裳和伤痕,透露着一股神棍的气息。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还有一名身背长剑的女子,一股无法揣测的力量环绕着她。
她的身姿挺拔,宛如一株傲雪的寒梅,散发着一种清冷而高贵的气息。
长发如流云般飘逸,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她的双眸紧闭,似乎在沉睡中,但那股强大的力量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云菲菲、姜子牙、姜清柠?”李箬竹眸光微动,认出了这三人的身份。
她曾在时间长河中窥见过他们的身影,知道他们和李璇影都进入了黄泉界。
但现在,他们却躺在这艘青铜舟上,一身死气,宛如亡者。
“啧,黄泉界的手段?”她蹲下身,指尖轻点姜清柠的眉心,一缕剑气渗入,探查她的状况。
然而,就在她的剑气刚刚触及姜清柠的灵台时,异变陡生!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姜清柠的体内爆发出来,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瞬间将李箬竹的剑气吞噬。
李箬竹心中一惊,连忙撤回手指,身形向后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凝视着姜清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能感觉到,姜清柠体内的力量并非来自黄泉界,而是一种更为神秘的力量。
似乎是以某种规则的力量,她还没有见过。
就在这时,姜清柠的双眼突然睁开,一道凌厉的目光直射李箬竹。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挣脱某种束缚。
“你是谁?”姜清柠的声音冰冷而低沉,带着一丝警惕。
李箬竹凝视着她,缓缓说道:“我是李箬竹,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李璇影的下落。”
“李璇影……”姜清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李箬竹追问。
姜清柠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认识她,她也来这鬼地方了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李箬竹点头:“她进来了,不过比你们更先一步进来。但是我找不到她的踪迹,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应该是那道门的原因吧,我们进来之后并没有见过她。”
少女继续说道:“我们先前也有一个朋友进来了,但那个门似乎是将人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的,我们也没有跟他相遇。”
李箬竹眉头微皱,她能感觉到姜清柠并没有说谎。
但她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同时,精神力窥探几人的状态,眉头皱得飞起。
这三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怎么会在这艘青铜舟上?而且你们的状态似乎不像活人!”她问道。
姜子牙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在黄泉界中遇到了一些危险,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
这时姜清柠似乎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
“虽然不知道我们现在看起来像活着,但我们应该已经死了!”少女不惊人死不休。
李箬竹整个人都被雷到了,什么叫死了又不死?
“总之我们现在的状态很难解释,姑且算是活着。”姜清柠眼神中后怕不已,她可是全程都清醒着的,前经历的东西还历历在目。
如今回想起来,除了匪夷所思之外,更多的是后怕。
“这里是哪里?”李箬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一旁的姜子牙也苏醒了过来,揉着额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这里似乎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与外界隔绝。”姜子牙说道。
姜子牙醒来了,只不过他的脸色很难看。
就只有云菲菲还在昏迷。
李箬竹心中暗自思忖,她决定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再寻找李璇影的下落。
不再理会三人,转头观察起整座青铜舟。
古老,腐朽,精巧,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先前在时间长河的虚影里,看到的就是这青铜舟,将这三人带入了某处地方,而自己似乎打开了这里的空间。
李箬竹的指尖还残留着姜清柠眉心的寒意。
“你说李璇影还活着?”李箬竹的声音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可我在时间长河里看到的影像显示,她已经在黄泉界——”
“但是我找过了这一片残破世界的世界之林,也授遍了整个黄泉界,都没有找到她在哪里。”李箬竹皱眉。
想着她打算返回黄泉,再问问。
却完全搞不清楚方向了,往来时的方向看去,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
“时间长河也会骗人。换句话说,眼见不一定为实。”姜清柠突然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后的剑柄,“就像这艘船。”
一阵刺骨的阴风掠过甲板,李箬竹的长发被吹得飞扬起来。
她注意到姜清柠说这句话时,眼神出现了刹那的恍惚,眉心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云菲菲的状态也变得非常不好。
“这船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们在黄泉界经历了什么?”李箬竹蹲下身,指尖凝聚出一缕青光,轻轻点在云菲菲的眉心。
寒气立刻顺着她的手指蔓延而上,在皮肤表面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姜清柠的瞳孔猛地收缩:“别碰她!”
已经晚了。
云菲菲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一层黑雾从她七窍中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李箬竹闪电般后撤,那道黑雾却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
“这是黄泉死气!好浓郁!还是爆发了吗?”姜子牙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他破烂的衣袖一挥,三道泛着金光的符箓飞出,在空中组成一个三角阵法将黑雾困住。
“我们都被污染了,是先前那三个家伙,不过没有他们,我们早就死了。这船有问题!”他咳嗽着说,“这艘船在吸收我们仅剩不多的生机。”
姜清柠对着李箬竹道:“由于某些原因,我们被某种力量保护着。所以现在还算活人。”
李箬竹看向青铜甲板,这才注意到上面布满了细如发丝的红色纹路,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三人身下蔓延。
那些纹路像是活物般蠕动着,每一次脉动都让三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一分。
“青铜噬生阵……”李箬竹认出了这个上古禁术,“这不可能,这种阵法早该失传了。”
“而且这种阵法不应该装在飞舟上!”
舟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船首的异兽雕像眼中亮起两点猩红。
锁链哗啦作响,有什么东西正在船底挣扎。
李箬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青铜甲板变成了血肉组织,船舷生长出森白的骨刺,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甜腥味。
“别看!”姜清柠的剑出鞘三寸,清越的剑鸣将幻象击碎,“这艘船会放大你内心的恐惧。”
李箬竹额头渗出冷汗。
她刚才看到的,分明是李璇影被黄泉生物撕碎时的场景。
但这些明明没有发生,而她也没有经历过,怎么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世间居然有这么强的幻境,居然能让她也中招?
“欢迎登舟,客人。”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船尾传来。
众人转头,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船夫正慢悠悠地走来。
他戴着破旧的斗笠,脸上布满皱纹,每走一步,腐朽的甲板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最诡异的是,他没有影子。
“你是舟灵?”李箬竹眯起眼睛,体内真元悄然运转。
“不对,你是人,但却不是活人,你身上有很浓重的时间力量。你到底是谁?”
老船夫咧嘴一笑,露出残缺不全的黄牙:“老朽只是看船人。这艘‘渡厄舟’在黄泉乱流中漂流了九千载,今日终于等到了有缘人。”
“渡厄舟?”姜子牙脸色骤变,“传说中能横渡生死界限的上古法器?”
老船夫没有回答,而是用枯枝般的手指指向虚无深处:“看。”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缝,裂缝中流淌着七彩的流光。
李箬竹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时空裂隙,而且正在不断扩大。
“黄泉界正在崩塌,恐怖的力量荡漾出了时间长河。”老船夫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这艘船是唯一的生路。但登舟者,需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姜清柠冷声问道。
老船夫的笑容消失了:“代价已经有人帮你们付过了,你们应该清楚是谁。”
姜清柠,姜子牙陷入了沉默。
李箬竹感觉一头雾水
话音刚落,整艘青铜舟突然被浓稠的黄雾笼罩。
李箬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分崩离析。
她拼命保持清醒,却看见姜清柠和姜子牙的身影正在雾中渐渐模糊。
“清柠!”她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黄雾中传来老船夫飘忽的声音:“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想忘却的记忆,渡厄舟会帮你们永远埋葬它……”
李箬竹的视野彻底黑暗下来。当她再次能视物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色的荒原上。
天空中悬挂着三个漆黑的太阳,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这里是……黄泉界战场?”她震惊地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前方浴血奋战。
“快走!”一道身影回头大喊,脸上满是血污,“通道马上就要关闭了!”
李箬竹浑身发抖。这是她最痛苦的记忆——三千年前,姐妹二人为寻找复活母亲的方法闯入黄泉界,却遭遇界域崩塌。
她为了让她逃生,独自留下断后。
“不,这次不一样……”李箬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姐姐明明还活着,我能感应到……”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皮肤上正浮现出细密的青铜纹路。
这个细节让她猛然醒悟——这是青铜舟制造的幻境!
“破!”李箬竹双手结印,一道青光从她天灵盖冲天而起,将血色天空撕开一道裂缝。
幻象如镜面般破碎,她重新回到了青铜舟上。
黄雾正在散去。
姜清柠单膝跪地,长剑插在甲板上支撑着身体,脸色惨白如纸。
云菲菲依然昏迷不醒,但身上的寒气减弱了许多。
最糟糕的是姜子牙——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地重复着:“不是我害的……不是我……”
“他陷入了自己的记忆迷宫。”老船夫又出现了,这次站在船首的异兽雕像旁,“有些人,永远走不出来。”
李箬竹冷冷地看着他:“游戏玩够了吗?告诉我李璇影的下落。”
老船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那个小丫头,我知道我见过她,但她没有登船”
李箬竹疑惑:“没有登船!那她去了哪里?”
老船夫没有回答,而是用脚跺了跺甲板。
青铜地面突然变得透明,李箬竹看到下方还有无数层船舱,每一层的空间都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最深处是一片蠕动的黑暗。
诡异的领域悄无声息地展开,将所有人笼罩其中,气氛分一下子变得肃杀。
李箬竹意外:“你要跟我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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