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邪的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一个念头如同脱缰野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横冲直撞:说出来!把陈云锦笔记的事摊开!与其在格尔木那个邪门的地方被揭穿,或者在无法预料的危险中被迫暴露,不如现在就坦白!至少……至少小哥在这里,他或许……或许能理解?
阿宁见他开口立刻看向他。她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无邪那张血色尽褪,忐忑不安的脸上。他这副失魂落魄、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她眼中几乎就是一块写着“我有重大秘密”的活招牌。
“无邪,”阿宁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带着穿透一切伪装的冷硬,“你看起来有话要说?”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邪猛地抬起头,额角冷汗涔涔,眼神慌乱地在阿宁、小哥和黑瞎子之间疯狂游移。小哥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依旧平静无波
“我…我……”无邪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每一次试图发声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紧紧抓住自己大腿外侧的裤子布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有……”
“——阿宁小姐!”黑瞎子那带着夸张热情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再次精准无比地炸响,硬生生截断了无邪那即将冲口而出的坦白。他像一阵风似的旋步上前,这一次不是挡在视线之间,而是直接挤到了无邪和阿宁中间,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他脸上堆满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重重拍在无邪紧绷的后背上。这一拍力道极大,拍得无邪一个趔趄,差点岔气,胸腔里翻腾的坦白冲动瞬间被物理性地拍了回去,只剩下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
“哎呀呀,你看看我这徒弟!”黑瞎子无视无邪的模样,声音洪亮得足以盖过一切细微动静,他指着无邪那张因憋气呛咳而涨红的脸,对着阿宁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阿宁小姐你瞧瞧,这格尔木都给他吓成什么样了,你瞧瞧这小脸白的,跟刷了墙腻子似的,冷汗都淌成河了!这胆子比鹌鹑还小,听见格尔木胆子都吓破了,可见阴影得多大啊,你说这病刚好,再给我们吓出个好歹来,你说说,这精神损失…”黑瞎子撮了几下手指。
阿宁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伸出两个手指道:“如果你们能把凌霄叫着一起,我出双倍。”
“真哒!哎呀这外国人是不一样哈 阿宁小姐是不是看上我那兄弟了,有需要您说一声,我兄弟是好看,需要您说一声,今晚就是绑我也把他绑你那床上去…”眼看黑瞎子就口无遮拦,胖子连忙把他嘴给捂上了。
阿宁的眉头彻底拧紧了。黑瞎子这插科打诨、胡搅蛮缠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她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试图穿透黑瞎子那副嬉皮笑脸的伪装,探究他墨镜后真实的意图。
不是不想让他知道无邪在格尔木都看见了什么吗,那她就偏要知道。
她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无邪,看着他因为刚刚黑瞎子的拍打正狼狈地扶着膝盖剧烈咳嗽,脸色由惨白转为不正常的潮红,身体微微颤抖,她笑了。
格尔木之行她势在必行,无邪身上的谜团,只要到了那里自然会真相大白。现在,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哼。”她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对无邪懦弱表现的不屑,以及对黑瞎子搅浑水行径的洞悉和警告。“黑爷既然这么热心,那就准备好行程,三天后我们就出发,到时候详谈吧。凌霄能一起就最好,至于他……”她冰冷的目光最后扫过还在咳嗽的无邪,如同看一件无用的累赘,“别拖后腿就行。”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着利落而充满力量的步伐,径直走向越野车,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