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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重燃2001 > 第102章 虎啸青瓦台·深渊中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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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虎啸青瓦台·深渊中的顿悟

具本茂这番赤裸裸的羞辱和彻底断绝退路的话语,如同骆驼背上最后一根稻草!

那番充满胜利者姿态、洋溢着“父爱”的狂笑声,如同剧毒的魔咒,每一个字都带着倒钩,狠狠扎进玄贞恩的认知体系和价值观念之中!

眼前阵阵发黑!

这不仅是因为具本茂彻底断绝了她最后的求救希望,更是因为这极度荒谬的现实对她精神世界的彻底颠覆和碾压!

一股强烈到足以摧毁理智的恶心感和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大脑!

‘父……父亲?!’玄贞恩在无边的眩晕中,心底发出尖锐无声的嘶鸣!

‘他居然有脸在这里演什么慈父?!’

她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倒带回那场残酷至极的场景。

具本茂那张冰冷无情、面对着无数闪光灯的脸!

他站在庄严的LG集团发布会讲台上,当着新罗全国的媒体镜头,对着摄像机镜头沉重无奈但清晰而冷酷地宣布:

“基于具荷范先生现已成年,且根据现有证据,我无法确认其与我本人存在生物学亲缘关系的可能性……

LG集团、具家无法、也不可能为一名存在身份疑问的个人承担与其相关的商业风险与债务责任……”

为了彻底切割LG与hY半导体并购后带来的巨额债务风险,为了隔离LG集团,具本茂不惜亲手导演了一场针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公开社会性死亡!

他利用媒体对妻子出轨丑闻的曝光,将具荷范的身世模糊化处理,以此为冷酷的逻辑基础,将那持有47% hY半导体股权的大坑,精准地、合法地、以“赠与”的名义一脚踢给了那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成了牺牲品的具荷范!

那时的具本茂,对具荷范的残酷切割和利用,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冷血!

玄贞恩作为旁观者甚至都感到心惊肉跳!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具荷范是如何一夕之间从未来商业巨子变成举国皆知的“身份存疑的财阀弃子”兼债务背锅侠!

那份耻辱和倾轧,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精神崩溃!

而现在!

仅仅三年过去!

那个亲手将亲生儿子推入深渊、恨不得与具荷范划清宇宙界限的男人!

这个为了金钱和权力可以抛弃血脉亲情的恶魔!

此刻!竟然!在电话那头!

用那种“欣慰感动”、“父亲骄傲”般的口吻!宣称!

“如果荷范赢了……我这个父亲会在台上带头为他鼓掌喝彩!替他扫清一切障碍!”?!

这……这到底是一个多么颠倒黑白!多么厚颜无耻!多么令人作呕的世界!!!

他就不怕吗?!

玄贞恩混乱的思绪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就不怕具荷范一旦真的大权在握,翻身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过头来,清算当年那个将他推向深渊、视他为累赘和工具的亲生父亲?!

不怕他具本茂的LG集团成为具荷范泄愤和报复的第一个靶子吗?!

但随即,具本茂那充满算计、毫无愧疚和负担的语气,像冰水一样浇醒了她那点可怜的“道德依赖”幻想。

他根本不怕!

因为财阀的血脉与新罗的社会规则!

自己把具荷范从郑家除名,而具荷范要想坐稳hY半导体,就只能依赖于hY半导体中那吸收合并的LG半导体。

而这个前提,是他姓具,他被具家所承认!

如此,具荷范才有资本去统领hY半导体中那群原本属于具家的员工,才能稳住hY半导体的船!

所以具本茂可以轻易地,像更换一件衣服一样,换上这身令人齿冷的“慈父”伪装!

无耻!!无耻之尤!!!这世道!这些人性!这些扭曲的规则!!

太荒谬了!太令人作呕了!!

这种对人性和世界彻底幻灭的巨大冲击!

这种强者随意书写游戏规则、颠倒黑白而无人能制的无力感!

比具本茂的拒绝本身,更让玄贞恩感到彻底的窒息和绝望!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置身于一个彻底崩塌的、毫无逻辑与人情味的荒诞炼狱之中!

那刺骨的寒意和眩晕感……正是她的世界……彻底崩坏的绝响!

喉咙口的腥甜再次上涌!

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一股同样被逼到绝境、想要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暴戾情绪,如同毒焰般猛然升起!

她惨笑一声!对着话筒,用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极其阴冷怨毒的声音反讽道:

“哈……具本茂……你可真是个好父亲啊……”

她喘息着,声音带着冰碴,

“……为了那个野种……呕心沥血……

不过……我想问问……呵呵呵……你……

你具本茂!真的就那么笃定——具荷范!他!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玄贞恩的话如同最冷的咒语,每一个字都带着蚀骨的寒毒,狠狠刺向具本茂最无法触碰的禁区!

“当年……郑秀云嫁给你的时候……难道……真的是……完璧之身?就算是……哈哈哈哈……”

玄贞恩的声音因为病态的报复快感而扭曲变形,“……你敢保证……她在和你婚姻存续期间……没和别人……没和别人生过孩子?!!啊?!具会长?!!”

她一字一顿,如同魔鬼的低语:

“所以……具本茂……你真的……那么……肯定吗?!!”

电话那头——死寂!

如同瞬间被抽成了真空!

针落可闻!

只有听筒里传来的、一种如同濒死巨兽压抑到极致、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粗重、混乱的——吸气声!!!

几秒钟后!

“咔嚓——!!!”

一声刺耳的、似乎是某种玻璃器皿被狠狠摔碎在坚硬地面上的爆裂声响,猛地从听筒那头炸了过来!

随即!

“嘟——!嘟——!嘟——!!!”

急促到疯狂的忙音瞬间响起!

电话被对方……恶狠狠地!!挂断了!

玄贞恩脸上的笑容凝固,那快意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茫和深深的懊悔!

她指尖死死抠进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刚才那句质问如同泼出去的毒液,除了激怒对方毫无用处。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衬衣!

刚才逞那一时口舌之快……图什么呢?!

LG具家……才是新罗本土唯一有实力、有可能、也有那么一丝理由接手的财阀啊!

她本可以更冷静地利用具本茂内心那最深的暗疮的!

那个被戴了顶全天下皆知、巨大绿帽的耻辱伤口!

那才是具本茂心底永不愈合的、最扭曲、最怨毒的核心痛处!

若她当时能收起那点泄愤的刻毒……换成悲悯体谅的语气,

‘具会长,秀云的错让您受辱多年……可若那孩子掌了权,旧事重提时世人会怎么看LG?您真的愿意再经历一次吗?’

或许……还能挑动他心底那条毒蛇……

她完全可以以此为杠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去搅动他那仇恨郑秀云、连带仇恨那个“孽种”具荷范的心理漩涡,用‘共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逻辑去蛊惑他……

但她偏偏选择了最直白的羞辱,踩到了他的痛脚却无法形成有效制衡!

这哪是谈判?

分明是被情绪拖进泥潭的蠢货!

玄贞恩发现,她最后的、理论上最大可能的救命稻草……被自己亲手……折断了!

巨大的懊悔和更深重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上她的心脏!

她脱力般向后倒去,被身后的郑熙永死死扶住。

玄贞恩只觉得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被这无边无际的荒谬和绝望抽干了!

她死死抓住桌沿,指节白得瘆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这一片绝望的、令人作呕的扭曲规则泥沼中,一个迟来的、苦涩到极致、也疼痛到极致的顿悟,如同淬毒的尖刀,猛地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突然……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

丈夫郑梦宪!那个最终选择用惨烈方式结束一切的郑梦宪!

他当时!面对的是何等冰冷残酷、噬骨吸髓的虎狼窝!是何等步步惊心、毫无人性的财阀丛林!!

他早就看透了!那些所谓的“盟友”、“亲家”——具本茂、李健熙……

他们哪有什么底线!哪有什么情谊可言?!

只有赤裸裸的利益算计和随时会刺向“伙伴”后背的毒刃!!

他日复一日地挣扎……或许不只是背负着hY的沉疴……更是在绝望地看着自己毕生心血……一点点被这些所谓的“朋友”、“姻亲”蚕食分尸……

他不是懦弱!不是不负责任!而是被这彻底肮脏、令人窒息的“游戏规则”……

硬生生折磨到精神崩溃、万念俱灰!!

‘梦宪……原来……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你选择用那样的方式……离开……’

‘是我……是我错怪你了……’

‘我甚至……曾经在心里……唾弃过你的软弱和逃避……’

‘对不起……我真的……错得离谱……’

那份潜藏在玄贞恩心底、对郑梦宪自杀行为隐隐的、不易察觉的轻视和指责,此刻在亲身品尝了具本茂这令人发指的双面戏法和规则玩弄后,终于如同冬雪般彻底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感同身受的悲凉与……心如死灰!

原来,他不是软弱……他是太清醒!

清醒到被这巨大的黑暗压垮了生的希望!

原来,这条路……走下去……终点……就是这样的……肮脏冰冷的泥潭和无尽的背叛?!

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心灰意冷,如同冰冷刺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玄贞恩!

那根一直紧绷的、名为“挣扎”和“不甘”的神经,似乎终于……断了!

太累了……太倦了……

下去吧……和他……团聚吧……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奇异的解脱感,在她混乱的意识里悄然滋生。

这个她苦苦支撑、机关算尽想要守护的世界……

原来竟是如此不值!

如此令人作呕!

玄贞恩紧紧抓住桌沿,支撑着发软的身体,那扇象征着黑暗终点的解脱之门似乎在意识深处缓缓敞开……

然而——

就在玄贞恩的精神即将彻底滑向放弃的深渊边缘时!

桌上那部从不轻易对外联系、仅有少数关键人物号码的加密座机电话,陡然发出了尖锐而持续的——振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如同穿破浓雾的尖啸,异常突兀地刺破了办公室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金哲民下意识地看向电话显示,脸色微微一变。

玄贞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得身体一颤!

那濒临断裂的意识瞬间被拉回现实!

她茫然地看着那部疯狂震动的电话,仿佛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铃声执拗地响着,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最终,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行尸走肉般的麻木,伸手按下了通话键,声音沙哑干涩如同锈铁摩擦:

“喂……谁?”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华国口音的英语、声音洪亮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笑意的男声。

是吴楚之!

“喂?玄会长吗?听说您正在紧急打包甩卖hY的资产?啧啧,动作可真够麻利的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仿佛在谈论菜市场打折,却字字如同钢针般扎人!

玄贞恩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吴楚之?!

他竟然在她最狼狈、最想自我毁灭的节骨眼上,主动打来了电话!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正四处碰壁卖资产的?!

消息太灵通了!

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混合着巨大的羞辱感直冲脑门!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走调:

“吴楚之?!都是拜你所赐!!

是你!是你在背后煽风点火!是你搞出那个见鬼的长协价逼我入局!是你启动审计申请财产保全掐我现金流!!

现在好了!hY烂了!你满意了?!!”

她如同一头被逼至绝境的困兽,对着电话那头那个操纵风暴的黑手发出了最后的控诉!

电话那边,吴楚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爆发出一阵更加开怀、甚至带着嘲讽意味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玄会长言重了!

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嘛!

而且是非曲直,你其实心里有数的,天灾人祸谁也阻止不了。

我吴某人也是顺应大势而为!”

电话那头,他的笑声陡然收敛,

“好了,不开玩笑了。玄会长,我这边呢……倒是有一个能解决你眼下困境的提议。”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hY集团这块牌子嘛……对我意义不大。

但hY半导体……可是个好东西。

你把hY半导体——完整地转让给我!

价钱好商量,我保证立刻注入你集团急需的资金!

玄会长你这场债务危机……自然也就可以解套了!”

电话那头的吴楚之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听说……你刚才急着四处打电话抛售……开的还是骨折价?

六折?五折?呵……玄会长这甩卖也忒心急了。”

他话锋一转,开出了一个表面上似乎比玄贞恩刚才胡乱开价优厚的条件:

“我呢……也不忍心看玄会长亏得太狠。

这样吧!看在明博先生和梦宪会长的面上,我给你个公道的价——七折!

hY半导体剥离干净,转给我果核科技!

我立刻付钱!让你渡过眼前难关!如何?!”

“嗡——!!!”

玄贞恩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涌上头顶,指甲几乎嵌进话筒塑料壳里。

吴楚之这个混蛋!

趁火打劫打得真是毫不掩饰!

还一副他大发慈悲的模样?!

然而——

就在这股被侮辱、被掠夺的怒火即将烧毁她最后一丝理智的瞬间!

吴楚之话语中那一个清晰无比、如同冰锥般的字眼——“转让给我”——如同最亮的闪电,骤然劈开了玄贞恩眼前厚重的绝望迷雾!

她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想直接拿到hY半导体?!

他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用这种方式亲自下场?!

为什么不等破产处置?

等等…他为什么要抢在破产前交易?

因为……他怕!

他吴楚之怕hY集团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为什么怕?

新罗《外资法》!

若进入法拍,华资根本拿不到核心资产!

玄贞恩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至关重要的点:新罗《外资投资法》和《国家安全战略产业保护法》!

一旦进入破产法拍程序,涉及到像hY半导体这样的国家战略级核心技术企业,哪怕烂到骨子里,也不可能直接落入一个华国人——特别是吴楚之这种背景复杂且与新罗存在对立竞争风险的华国人之手!

新罗的财阀秃鹫们(三桑、LG、SK)以及新罗政府必然会设置重重障碍!

甚至会引入阿美莉卡资本搅局!

他吴楚之就算钱多,也没有合法、便利的通道吃到这块肉!

所以他必须抢在法院冻结、资产处置程序启动之前,通过场外交易,直接从她玄贞恩手里——作为股东层面——干净利落地完成切割转让!

绕开所有未来可能的官方审查和竞拍障碍!

他出的这个七折,本质上是在赌她玄贞恩在绝望恐惧下会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会割手!

想通了!

全想通了!

一股奇异的、如同冰水浇头的冷静感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愤怒、绝望和不甘!

那扇解脱的大门被瞬间关上!

商人的本能和对最后一点底牌的掌控欲,如同毒火般重新点燃了她的神经!

她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冰冷平板,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吴总的胃口……可真是不小。七折……呵……”

玄贞恩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刚从那场情绪风暴中完全抽离出来,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这么大的事……我需要时间考虑。吴总……给我点时间吧。

稍后……再联系你。”

“玄会长……”吴楚之还想说什么。

“嘟—嘟—嘟——”

没等对方回应,玄贞恩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瞬间又恢复了死寂。

但空气已经完全变了。

玄贞恩靠在女儿的怀里,脸上虽然依旧惨白,嘴唇因刚才的剧痛和情绪波动而毫无血色,但那双刚刚还弥漫着死气的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冰冷的、如毒蛇般算计的光芒!

吴楚之……露出狐狸尾巴了……

还露得这么急……这么深……

原来……他才是那个……怕我彻底倒下去的人……

一丝难以察觉的、夹杂着危险信号的冰冷笑意,悄然爬上了玄贞恩的嘴角。

在那片绝对的黑暗与冰冷中,一种奇异的、更加冰冷的、属于商人本质的绝对理智,反而在疯狂和鲜血的刺激下,如同涅盘般清晰!

她眼神中的灰败和疯狂渐渐消退,被一种更加锐利、更加冷静、如同冰层下暗流般的锋芒所取代!

“呵……呵呵……”

玄贞恩脸上浮现出一种洞察一切、认命般却又带着最后一点狡猾的惨笑。

金哲民担忧地看着她:“会长?您……”

玄贞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诡谲平静:

“哲民……我刚才……是冲动了……具本茂那条路……堵死了……”

她喘息着,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

“但……你看明白了吗?”

她看着金哲民,那眼神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雾,“能逼死hY的……会是谁?”

她自问自答,语气冰冷如刀:

“是三桑李健熙!或者……是果核的吴楚之!”

“只有他们!有动机!有能力!也有足够的理由……要置hY于死地!

他们要的……不是什么破产清算后的碎砖烂瓦……”

玄贞恩的手,艰难地抬起,指向那个挂断的电话:

“……他们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样东西——hY半导体!!”

“其他人?辛格浩?SK?新罗化工?……包括刚才的具本茂!他们都在等!等我们这具躯体彻底冷却僵硬……

等着在法拍场上,用最低的价格!来撕咬我们最后一点还能下口的肉!”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智者的了然!

“所以啊……哲民……你看……”

“李健熙!他站台具荷范!不是为了搞死hY!恰恰相反!他是想通过具荷范这个人!用最小的代价、最合法的程序!完整无损地!把hY半导体这块肥肉……从他的‘未来女婿’手里!名正言顺地……掏过去!!”

“至于吴楚之?!那个华国人!他搞出这么大的风浪!内存暴涨!审计狙击!财产保全!

刚刚那通电话,不就是想逼我们跪下来,把半导体这块心头肉……亲手割下来!送到他嘴边吗?!”

她挣扎着坐直身体,眼中迸发出一种在深渊底部看到唯一一丝生机的精光!

那是对人性贪婪最精准的算计!

“但这就意味着——李健熙!吴楚之!他们都不想让hY集团……现在就倒!”

玄贞恩的声音陡然斩钉截铁!

“尤其是吴楚之!刚刚他那通电话让我彻底明白了!

一个华国人!凭什么在新罗的土地上,在那些排外的秃鹫和老牌财阀面前,抢得到最肥的那块肉?!

那时……他前期所有布局打的那些仗!所有的投入!都成了给别人做的嫁衣!!”

玄贞恩猛地吸了一口气,巨大的痛楚让她身体痉挛了一下,但她强忍着,眼中闪烁着最后一点疯狂求生的算计:

“所以……跟他吴楚之!我们反而……还有谈的余地!

还有最后一点……可以斡旋的空间!

我们还可以待价而沽!”

她的目光缓缓转向办公室角落,那个镶嵌在暗格里、需要多重密码才能打开的深黑色保险柜!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她心中最后的、最坚固的堡垒!

‘瑞士的信托……’这个念头再次浮起,像黑暗中的磷火。

丈夫郑梦宪的脸突然清晰起来——他是不是也这样,在无数个深夜看着保险柜,计算着逃亡的价码?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解脱和最终的自保决心:

“再不济……梦宪……他……终究……还给我们……留了一条活路……”

“瑞士……那笔足够我们逃命的……信托……”

“如果不行,咱娘仨就去国外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这几个字,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释然。

守不住江山的败亡君王,只要攥住最后一点体面出逃的黄金,又何尝不能做一个富家翁?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玄贞恩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默默对抗着身体内部的剧痛和翻涌的血气,还有那更加深重的心理疲惫。

郑熙永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染血、颤抖的手,和母亲苍白如鬼的脸,以及她脸上那混合了绝望、算计、最终屈服的神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就连母亲吐血便手忙脚乱的郑熙永忽地明白了一件事。

‘我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以为母亲在巨大的打击下变得软弱可欺……以为这是一场可以浑水摸鱼、火中取栗的游戏……’

‘但看看她现在!吐了血,经历了儿子叛逃、心腹离去、众叛亲离!

甚至被对手当面羞辱、落井下石!可她竟然……竟然还能在最深的绝望里,捕捉到吴楚之那一个通话里最微弱的破绽!

瞬间将对方置于同样的天平上称量!还能瞬间熄灭死志,重新拿起冷酷的算盘!!’

‘这份在滔天巨浪中,从一片碎木板上都能强行找到浮力、挣扎求生的意志和心机……简直如同……打不死的九头蛇!’

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从郑熙永心底升腾。

她的“母亲”,比她想象的要……坚韧和可怕得多!

金哲民则深深地凝视着玄贞恩,不知该为这份在绝境中终于看清现实的“清醒”感到欣慰,还是该为hY帝国无可避免的末日黄昏感到悲哀。

‘水太浑!漩涡太猛!操舵手太狠!我这艘还没启航的小舟……贸然闯入,只怕瞬间就被浪头拍得粉碎……连个渣都不剩!’

这股源于恐惧和后怕的自省,瞬间冻结了郑熙永刚刚燃起的野心火苗。

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母亲不弱!而自己……还差得太远!

现在,静观其变、保全自身,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先前那份借机“分走东西”的念头,被她迅速按下,深埋心底。

母亲呕在地毯上的那滩血,此刻像朵腐败的花。

郑熙永忽然看懂了自己——所谓夺权,不过是躲在濒死巨兽阴影里捡腐肉的鬣狗。

真扑上去?

就算成功,自己会是吴楚之、李健熙、具本茂这些凶兽的对手吗?

她悄然后退半步,把自己藏进窗帘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抹掉刚才企图摸向公章抽屉的指纹。

就在郑熙永内心翻江倒海,重新定义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母亲”和自身处境之际——

“砰——!!!”

玄贞恩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刚刚还带着疲惫和算计的眸子,此刻重新燃起了淬毒的冰冷火焰!

她重重地、几乎是发泄般一拳砸在坚实的红木桌面上!发出沉闷而极具力量的巨响!

郑熙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

只见玄贞恩的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因咬牙切齿而紧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所有的权衡、犹豫、退意一扫而空!

只剩下一种纯粹而决绝的……刻骨仇恨!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死死锁定在某个不存在的目标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彻骨的寒冷和不容动摇的意志:

“吴楚之也好!李健熙也罢!他们想要hY半导体……”她顿了顿,眼神中爆发出令人心悸的怨毒,

“……给谁都行!哪怕当街扔掉!哪怕白送给外国人!哪怕沉进汉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地狱女妖的尖啸:

“但绝!对!不!能!给那个野种!”

这声嘶力竭的宣言,充满了非理性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憎恨!

它彻底撕裂了玄贞恩片刻前那点商人的权衡和算计!

在这最根本的情感层面,所有的利益得失都被抛开,只剩下一个核心诉求:

就算输掉一切!

也要把那个代表着她“输给郑梦宪过去、输给具家算计、输掉她掌控完美继承人梦想”的“野种”具荷范死死踩在泥里!

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绝不允许他通过拿到hY半导体而翻身!

……

地点:汉城新罗酒店顶楼豪华套房

时间:同晚深夜

落地窗外,汉城的霓虹如同流淌的银河。具荷范正独自坐在巨大的书桌前,桌上的卷宗堆积如山,像一座座需要攻克的堡垒。

文在寅团队的会议刚刚结束,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连续的高强度脑力运转,在他脸上刻下了清晰的疲惫痕迹,但那双在台灯光晕下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面前一枚徽记。

Koo b.

具本茂。

LG具氏家族的宗长徽记。

具荷范用力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手指正准备再次伸向一份证据链文件夹。

笃,笃,笃。

清晰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套房里响起。

具荷范动作一顿,眉头微蹙。

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有人打扰。

“先生,”门外传来酒店侍应生恭敬的声音,“有您的特快专递邮件,已经过安保查验。”

安保查验过?

具荷范的警惕心并未松懈。

他亲自起身,走到门后,通过猫眼谨慎地看了看。

只有侍应生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厚实的白色信封。

门口站着的是熟悉的酒店安保,对具荷范微微点头,示意安全。

具荷范这才打开门,接过那个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信封。

入手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他谢过侍应生,关上门重新坐回书桌前。

信封很普通,白色,厚实,封口严密。他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订购或等待任何邮寄物品。

一种微妙的、介于警惕与好奇之间的情绪掠过心头。

他拿起一把开信刀,沿着封口线小心地划开。

哗啦——

首先滑落出来的,是一叠崭新的百元面值美钞,整整齐齐地捆扎着白色的银行纸带。

数了数,不多不少,恰好是五千美元。

具荷范的指尖在钞票上停顿了零点几秒,眉心的川字纹更深了一些。

紧随现金之后,滑落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

持卡人姓名处印着冰冷清晰的烫金字母:GU hEFAN。

是他的名字。

具荷范用手指捏起这张冰冷的卡,仔细端详。

没有什么所以然的。

电话激活卡片……

查询额度……

有零有整的七亿多韩元(合软妹币350多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修长的手指再次探入信封深处。

这次,他的指尖触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细腻的便签纸。

带着最后一份戒备,他将纸张抽出,缓缓展开。

纸上没有署名。

唯有一行手写的英文,字迹流畅,带着一种独树一帜的、难以模仿的洒脱与……温柔的穿透力:

hey Kid, listen up! Stop winding yourself so damn tight! drop your shoulders. take a breath! Remember, the damn sky isn't gonna fall on you. And if you ever do get backed so far into a corner you can't move... you know exactly where to bolt to.

(嘿,臭小子,给我听着!别他妈的把自己绷那么紧,弦都要断了!肩膀给我放下来!别忘了喘气!记着,天塌不了,砸不着你!真要有哪天被逼得走投无路、动弹不得了……你很清楚该往哪儿奔过来。)

— I'm right here where I've always been.

(——姐就在这儿呢,始终没挪窝。)

轰——!

那瞬间,周遭仿佛陷入绝对的寂静!

桌上堆积如山的诉讼材料,银行卡冰冷的金属质感,具本茂徽记带来的沉重阴影,明天法庭决胜的庞大压力……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喧嚣和挣扎,都在面对这一行温柔得刺眼的字迹时,轰然坍塌、退散、归于虚无!

心中那根绷紧到极限、几近断裂的弦,被这一句轻飘飘的“记得呼吸”轻轻巧巧地拨动了。

所有的疲惫、委屈、孤注一掷的狠厉,如同冰雪遇见暖阳,无声消融。

一股温暖而坚实的暖流毫无预兆地、不容抗拒地冲刷过心田的最深处。

酸楚?释然?慰藉?

无法言说。

仿佛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独行了太久,终于有人递来了一根……

无形的、却充满温度的绳。

疲惫的眉宇间,那一道道因压力而刻下的深痕,如同被无形的熨斗悄然抚平了一些。

然后——

他的嘴角……

那一直紧抿着、如同钢铁锁链般防范着外界的嘴角……

在这一刻,没有任何刻意,没有任何防备……

仿佛被一股来自遥远星空的温柔力量所牵引……

极其自然地、柔和地……

向上弯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不是冷笑,不是嘲讽。

那是一抹如同初雪消融后的第一缕晨曦,干净、纯粹、带着一种卸下部分重担后的……

柔软的暖意。

眼神中锐利的锋芒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氤氲的水光,映着台灯的光芒,折射出内心最深处的感动。

原来,这世间,并非只有冰冷的战鼓。

原来,这世间,除了尹馨,还有人……记得让他别太辛苦,记得让他呼吸。

指腹无意识地、无比珍重地拂过那行字迹,仿佛能触摸到书写时蕴含的温度和力量。

随即,他微微仰头,紧闭了一下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小片颤动的阴影,似乎是要努力平息那从心底直冲眼眶、汹涌而来的温热湿意。

指腹摩挲过“Stop winding yourself so damn tight!”的潦草字迹时,具荷范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滑雪骨折,那人也是这样骂咧咧地把他背下山,脖梗后散落的发梢扎得他脸颊发痒。

窗外的霓虹依旧璀璨,车流如织。

那无边的繁华与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都成了遥远背景里无声流淌的星河。

桌上的卷宗依旧肃杀,卡片冰冷依旧。

但那因孤军奋战而冻结了整个房间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却因为这短短的几行字,这道难以言喻的温暖笑意,而被悄无声息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具荷范缓缓抬起眼,望向落地窗外那片迷离的灯火,目光深处,似乎有什么曾被厚重冰层覆盖的东西,融化成了一道微弱却坚定流淌的、温柔的溪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