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灯!此物怎会在你手中?”
雷犬的咆哮几乎掀起一阵气浪,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迫不及待地就朝那古朴灯盏抓了过去。
朱厚熜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衣袖如流云般悄然滑落,恰好处挡住了雷犬。
“前辈稍安。此物乃大晋武帝司马炎所赠,言明是神汉张良遗下的玄器,与那龙门深处的大阵有渊源。”
雷犬动作一滞,浓黑的眉毛紧紧绞在一起几乎拧成一个疙瘩,语气满是狐疑。
“张良?不对!此物怎么会是他的?璇玑灯乃镇压气运之器,虽仅列下品玄器位格,其稳固气运之能,足可让它在某些大能眼中比上品玄器还要金贵!
“本座绝不可能记错”
他烦躁地绕着朱厚熜踱了一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腰间的酒葫芦。
他声音低沉下去,眼神却死死锁住那灯盏,“此灯之前的主人该是那久隐无踪的黄石道君。本座寻此物千年,绝不会认错!”他喃喃自语,像是在与谁争论。
朱厚熜眼眸深处精光一闪而过。
能让雷犬这等活化石如此失态,甚至放弃矜持公然伸手抢夺?此物绝不仅是一件上品玄器的价值。
此灯背后,必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道:“嗯?此灯既在,可能助我安然进入那北斗戮神阵?”
雷犬瞬间收敛了焦躁,挺起胸膛,努力做出一副“一切包在我身上”的慷慨模样。
“璇玑悬而镇运,天星降则赐福,有此灯华光庇护,闯入阵中保住性命自是无虞。但……”
他话锋一转,脸上堆起夸张的关切表情,“想撼动大阵根基?难!难!难!最关键的是,若要真正催动它那镇运神通,须得以身饲灯。燃你精血,耗你灵力,化作灯油!”
他上下打量朱厚熜几眼,咂咂嘴,“啧啧,就你这小身板,怕是榨干了也熬不出三两灯油来。太勉强了,太危险了!这种苦差事,还是由本座这身板子壮的来替你担了。”
雷犬义正辞严,厚实的胸膛拍得砰砰作响,眼底却闪动着对宝灯毫不掩饰的火热。
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一瞬不眨地钉在灯上。
朱厚熜心中了然,眼中闪过戏谑,面上却依然带着真诚的“关切”。
“哦?前辈此言当真?此灯竟有如此凶险反噬?既然如此,岂能让前辈为我之事平白损伤根基,我于心难安啊!”
“没事,本座乐意,这点小损伤对本座来说算不得什么。”
雷犬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切得像是怕对方反悔几乎是在抢答:“交给本座,此事无虞。”他迫不及待地朝灯伸出了手。
朱厚熜见状,心中暗笑一声“果然”,气海中某个玄奥的字符轻微一转。
他不再阻挠手腕轻抬,大大方方将璇玑灯递了过去。
雷犬如获至宝,几乎是“抢”一般双手接住。
他的大手竟有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立刻催动,反而无比小心地用自己那宽大的灰色袍袖内侧,仔仔细细擦拭着灯身每一寸可能存在的微尘。
雷犬神态凝重异常——他必须确认,这究竟是不是他魂牵梦绕千年的那盏灯!
雷犬神色一肃,将灯稳稳托于掌心,魁梧的身影蓦然踏出玄奥步伐。!
“踏天枢,定瑶光!引玉衡,动开阳——璇玑,开!”
口中爆喝古老法诀,雷犬每一次步伐落地都震荡出无形的涟漪。
他宽大的灰袍随之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随着他步罡踏斗,奇迹发生——那盏原本锈迹斑斑、黯淡无光的古灯,千年沉积的铜绿竟如雪崩般簌簌掉落!
仅仅数步之后,整盏灯焕发出温润而不刺眼的“幽幽明光”,如同一轮小小的冷月,凭空悬浮于雷犬身前、
紧接着,“嗡——”的一声轻鸣。
七枚古老苍劲的古篆文字自灯影中跳跃而出,在空中熠熠生光!
灯辉骤然盛放,如同织就星光的七重罗网。
刹那间,雷犬身周的空间光影交错,显化出浩瀚苍茫的诸天星辰虚影。
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循着某种永恒深邃的轨迹,缓缓运行。
就在星光摇曳、星图运行的刹那——
“呜——昂——”
一声苍茫、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嘹亮鲸歌,毫无预兆地在星光深处响起!
这声音带着古老岁月的浩瀚,在花圃回荡,直触灵魂。
雷犬闻声浑身如遭电击般剧烈一震。
“哈哈哈哈哈哈。”
他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千年夙愿得偿的狂喜。
“就是它!果然是它!踏破寰宇无觅处,它竟在此处等本座,哈哈哈,苍天开眼。”
星图隐去,古篆消散,漫天的光影归于沉寂。
那盏灯静静地悬在空中,已然变了模样。
它的灯座是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黑曜石灯,其上刻着北斗七星阵列的凹痕,七星凹痕的正中心处,七颗散发着神秘紫晕、内部如有星云流转的宝石镶嵌其中。
宝石之下是流淌着水银般细腻银色的星纹,如同星河在墨色深渊上奔流。
灯柄则是由某种古老的黄铜铸造而成,缠绕盘旋其上的赫然是一只气吞星斗的巨鲸浮雕。
随着雷犬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转动那古朴的灯柄,其上的光晕在上方投影出纵横交错的星轨图影。
这些光芒映在雷犬眼中,更让他觉得爱不释手。
雷犬眼珠子贼溜地在朱厚熜和宝灯之间转了几圈,嘴角咧开,准备打哈哈蒙混过,心中那套说辞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此等重宝,有德之人方能……”
“嗖——”
雷犬话音未落,朱厚熜衣袖一振大神通摘星拿月发动。
璇玑灯瞬间脱开了雷犬的控制,稳稳落回朱厚熜那修长手掌之中。
“前辈。”朱厚熜五指收拢,将灯稳稳敛在掌心,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雷犬,“此灯来龙去脉,前辈现在总该如实相告了吧?”
雷犬一张大脸瞬间憋得涨红,到嘴边的瞎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看着朱厚熜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灼灼双瞳,想了半天挣扎几番也只得坦诚。
“罢了罢了!你小子鬼精鬼精,本座认栽。这灯的本质确实只是下品玄器不假。”
他顿了一顿,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它却是一件天周时代流传下来的玄器!其真正价值远超寻常法宝。至于其具体根脚,本座所知也有限。”
说到这里,雷犬声音压低了几分,生怕他人知晓自己的秘密。
“只是本座当年曾偶然得知了,它真正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