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杨锦帆也不打算为难他。
“抱歉向统领,本宫知晓皇命难违,但本宫也有本宫的冤屈。若是今日得不到一个结果,本宫未来只会待在那暗无天日的无尽谣言之中,勉强度日。所以还请向统领高抬贵手,当是没有见过本宫。”
说罢,杨锦帆腾地而起,一个闪身已经消失在皇城门下。
尽管已经作出了充分的准备,很明显还是准备少了,向山扫视了面前的空地,确定方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在眨眼的功夫里水灵灵消失不见,不得不感慨英雄出少年。
下一瞬,他终于意识到好像不对,他怎么能因为长公主一番话就动恻隐之心,现在她过去了,明日就是自己过奈何桥的时候!
“快,护驾!拦截长公主殿下,快!”
禁卫军赶忙跟在向山身后,三千禁卫军整齐列队跑向养心殿的方向。
向山心里默念,‘活爹,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啊!’
但他忽略了,硬闯城门和皇城本就是很出格的事儿,少年公主都做了。
剧烈的奔跑让向山脸色煞白,入宫当差多年,从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么绝望过,若是这小祖宗惹怒了圣颜,他九族的命也就一同交代了。
杨锦帆顺利来到养心殿,一路上也遇到了宫人阻拦,不过都是些小问题,来到殿前驻足仰望这座宏伟的建筑,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莺歌燕舞的声音。
娇俏的调笑让人想入非非,浑厚的笑声透着纸醉金迷,宫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头也不敢抬,不敢仔细听宫殿里面的事情,听见正殿前有脚步声头又低下了几分。
“哎哟,老奴恭迎长公主殿下回京!殿下您怎么来了?舟车劳顿,您该多休息才是。皇上今儿不舒服,您还是请回吧!老奴给您去请轿撵,您稍等!”
曹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抬脚欲走,比起亲近伺候多年的皇上,他其实更怕这位少年公主,皇上虽残暴,多少还会看几分情面,公主擅医也擅毒,惹恼了她保不齐什么时候被毒死了也不知道。
“公公且慢,皇上龙体欠安,为人臣子,探望是基本的职责。本宫正好会医术,麻烦您去通报一声,就说阿帆来看他了。”
“这……”曹福禄面露难色,“殿下这话是在为难老奴,皇上有令谁来也不见,今儿个太医已经来过了,说是需静养,若是打扰了皇上休息,龙体抱恙无法理会朝政,岂不是你我之过?”
杨锦帆也不恼,就这么静静站在阳光之下,光辉洒在她如玉的神颜上,如同受天道庇护的气运神子,高贵,纯洁,不敢直视。
“俗话说:心诚则灵。既然皇上不舒服,那本宫就站在这里等着,等皇上什么有好转再回去。”
“唉,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
曹福禄长叹一口气,心里替面前如谪仙一般的少女感到不值,接下皇命出一趟远门,不仅平了叛军,还收服了蜀地,处理了当地狼子野心的臣子,结果要回家时却被家里人挡在了门外……
唉!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连他都替她感到不值,谁又能知道殿里的那位是怎么想的,疑心别人也就罢了,连辛辛苦苦找了十几年的人也怀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再给人气走了,也不知还有没有地方能哭。
杨锦帆稳步走到他面前,朝他恭敬行了一礼,曹福禄吓得躬身去扶,下一瞬,一记手刀落在了他的脖颈处,身子摇摇晃晃下坠,被纤细白皙的小手轻轻扶住,轻放在地。
其余宫人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心里不断胡乱猜测,长公主这是要以一人之力逼宫吗?
那他们……是不是也快死啦?
有人惊恐到脸上血色全无,双膝颤抖,就要下跪。
“其余人等,统统退下。”
清朗又带着威慑的声音如同天神的特赦,宫人们小心翼翼地撤退,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没失了礼仪和体面。
杨锦帆昂首挺胸抬脚往里走,正要推开殿门时,身后传来厚重的奔跑脚步声和浑厚的嗓音。
“殿下不可!吾皇有令,今天谁也不见,您也不行!还请您速速退至城门外,等候圣上旨意!”
退回城门外?
杨锦帆不满的眼神投向正带禁卫军赶来的向山,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这番幼稚可笑的发言。
都已经进来了,哪儿还有退回去的道理?
杨锦帆只停顿一瞬,还是转身推门而入。
向山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顾不得地上昏迷的曹公公,径直冲了进去。
大殿的门前放着一块长长的苏绣屏风,屏风后面传来阵阵靡靡之音,房梁之上萦绕着妙龄女子的娇笑声,令人如痴如醉,酥到骨子里。
琴音在华丽璀璨的大殿里回响,伴随着依兰花香,很容易让人失去神志。
杨锦帆进殿的第一时间就吃了一颗灵泉丹,向山手持兵器跟着冲了进来,喧哗的声音打断了大殿里的欢快。
“皇上,您看他们!简直不像话~”
女子娇俏的埋怨声传来,杨锦帆和向山都不由得一愣,向山第一反应是跪下请罪,头不敢抬,眼睛也不敢乱看,但是殿内的依兰花香似乎有一种魔力,让身体里的血液沸腾,可人只能违背本能地压抑。
杨锦帆则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还有对重逢故人的意外和……厌恶。
景德帝的笑容在琴声停止的那一刻便僵在脸上,目带恼怒,想要驱逐仙境里的外来者,在转头看见那张稚嫩而平静的脸时,目光瞬间呆滞。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城门外候着吗?”
景德帝还算温和,他身边那位穿着暴露的舞姬就不一样,嗓子尖锐,和方才温柔似水的模样天差地别,让身旁威严的男子不悦地蹙起眉头。
杨锦帆轻轻一笑,万物皆失色,她缓缓道:“臣要是不来,还不能了解到圣上的爱好如此特别,简直……令人倒胃口。”
“放肆!是不是朕宠你太过,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嚣张跋扈、不知礼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身份荣誉,都是朕给予你的,朕随时都能收回!”
景德帝脸色黑沉如锅底,第一次对宠爱有加的长公主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