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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三十五年八月一日

京师西隅

烛火摇曳如豆,赵士祯将早已备好的行囊藏于床底,眼中闪过决绝。

他铺开宣纸,提笔时手腕微颤,墨迹落下却力道沉稳——这封辞呈,既是脱身之策,亦是多年郁结的宣泄。

“臣中书舍人赵士祯,叩请陛下允臣致仕归乡。”

开篇寥寥数字,笔锋陡然一转,

“昔年妖书之案,皦生光伏诛后,京中流言不息,竟指臣为作者。臣素性耿直,不善逢迎,制器之事又开罪同僚,流言如刀,日夜煎迫。近半年来,臣常夜梦皦生光索命,精神错乱,饮食难进,已成沉疴。今臣年过半百,病体支离,恐误国事,更惧流言再起累及朝堂,愿乞骸骨,归乡养病,以全残年。”

写罢,他取来陈敬源提前买通好的同乡官员具结的保状与太医院诊治文书,一并封入奏疏,次日清晨托同僚递入工部,再转呈内阁。

此事他未露半点风声,连妻儿也只道自己病笃,欲归乡静养。

奏疏递入内阁时,于慎行正与兵部尚书、工部尚书议事。见是赵士祯的乞休疏,于慎行先自蹙眉,展开细读后果然面色凝重:

“赵士祯这疏,字字泣血啊。妖书案流言缠了他这些年,竟至精神错乱,太医院的文书也说得真切。”

兵部尚书接过疏文,扫罢冷笑一声:

“哼,他素来狂傲,与公卿抗礼不说,制火器时又专断独行,得罪的人可不少。如今借病乞休,莫不是怕那些流言坐实,或是想避什么祸?”

“此言差矣。”

于慎行摇头,指尖点在

“病体支离,恐误国事”八字上,

“赵士祯的火器技艺,当世无人能及。他若真想避祸,早该缄口不言,何必执着于制器抗敌?再说京官告病,需同乡同僚保结,太医院勘实,流程俱在,岂容轻疑?”

工部尚书沉吟道:

“可他身为中书舍人,无重大缘由不可轻辞。且万历三年便有新规,京官病休多者,只许告休不许准假。此事若按例,怕是要驳回去。”

“按例?”于慎行道

兵部尚书挑眉:“于大人之意,是准他辞官?可流言未散,贸然应允,恐遭言官弹劾。”

“如今朝堂怠政,陛下常留中不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慎行语气笃定,

“赵士祯的辞呈,臣附疏奏请,只言其‘妖书案受诬,久病难支,准其致仕以安其心’”

兵部尚书思忖片刻,颔首应允:“此法甚妥。”

三日后,内阁票拟递入内廷。

万历帝久不上朝,见疏中提及妖书案流言与沉疴,又有于慎行等大臣附议,不耐烦细究,只朱批“准致仕,给驿归乡”六字。

八月六日,

旨意送达时,赵士祯正闭门谢客。

他接过朱批文书,心中巨石落地,当晚便换装易容,带着妻儿,悄然出了京城,朝着浙江温州乐清而去。

他已经和陈敬源商讨好,辞官后先回老家乐清住一段时间,后续以外出游历的名义离开乐清,偷偷进入淮安桃源

而朝堂之上,无人知晓这位“归乡养病”的火器奇才,正奔赴一场关乎边患的造铳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