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有什么头绪吗?”西蒙斯凑了过来,倒了杯水递给他。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福洛斯咽下一口水,“仔细想想,肯定是姐弟俩的问题。”
楚月棠躺在床上,肩膀上敷着冰袋。
刚才那阵肾上腺素飙升的劲头过去后,剧烈的疼痛和脱力感才猛地涌上来,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活该啊。”福洛斯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一个16岁的小姑娘抱着FAL扫射,你以为自己是兰博吗?”
“兰博是谁?”楚月棠眨着眼问。
“一个比你还会惹麻烦的家伙,你猜他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别乱说话,他只是被解雇了。”
福洛斯直起身,叹了口气:“下次,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绑在床上。”
楚月棠突然露出微笑:“原来父亲大人有这种癖好?”
“噗……”一边正在喝水的乔治直接喷了出来。
福洛斯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后退半步:“楚小姐,你在说什么?”
“在呢……”她歪着头,故意拖长音调,“需要我演示怎么绑吗?西蒙斯教过我好几种绳结呢。”
西蒙斯正在角落里擦着枪,手一滑:“小姐!我那是教您野外生存!”
“明明花样挺多的嘛……”
福洛斯不敢置信看了一眼西蒙斯,西蒙斯一手举起,以示无辜:“别,我真的冤枉!”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突然,楚月明抱着枕头从门口探出头:“姐,你们在玩什么游戏?我也要玩!”
“小孩子睡觉去!”所有人异口同声。
楚月明嘟着嘴离开时,伊芙娜正坐在沙发上,她忍不住凑近,仔细观察楚月棠:“刚才那个预感......能具体说说吗?”
楚月棠皱眉回忆:“这个嘛……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放电影,先是闻到烧焦的味道,然后看到书房窗户破碎,福洛斯中枪倒地......”
她突然抓住福洛斯的手臂:“你刚才是不是站在窗边第3个地板砖的位置?”
福洛斯和乔治对视一眼:“对。”
“不得了啊……这能力是血统预警。”斯莱特兴奋地记录着,“教科书上说过,月王血统对危险有极强的感知力,但这么精确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楚月棠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那我能预知彩票号码吗?”
众人全都愣住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福洛斯扶额:“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我们刚才可是在和别人交火。”
“我很正经啊。”她理直气壮,“中了彩票,就不用住这个地方了,我可以带月明去瑞士滑雪!相信那里更安全!”
“不一定……”斯莱特说。
伊芙娜小声对斯莱特说:“我终于知道,副校长为什么说‘那姑娘和福洛斯长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怪不得选他做养父呢。”
斯莱特听后,也赞同地点点头。
深夜,众人都去休息后,楚月棠却悄悄溜进厨房。
她打开冰箱,拿出鸡蛋和面粉。
福洛斯晚上根本没吃几口饭,她记得他说过胃不舒服。
“哎呀……真是麻烦的大人。”她一边嘀咕一边打蛋,“明明担心得要死,还非要摆出一副臭脸,把我当成什么了……”
面糊下锅的滋滋声中,她忽然听到细微的响动。
转头,她看见福洛斯靠在门框上,不知看了多久。
“饿了吗?”她故作镇定地翻着煎蛋,“某些人要是饿死了,我可没法跟组织交代。”
福洛斯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锅铲:“蛋要煎糊了。”
“要你管!”
了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前,分享一盘勉强能看的煎蛋。
福洛斯吃着吃着,突然低头,神色复杂,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
楚月棠问:“怎么,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
福洛斯突然开口:谢谢。
楚月棠差点被牛奶呛到:“什……什么谢谢?我只是自己饿了。”
“我是说,”福洛斯轻轻碰了碰她淤青的肩膀,“谢谢你,因为你救了我。”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她突然跳起来:“肉麻死了!反正我已经吃完,我要去睡觉了!”
她跑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把牛奶一饮而尽:“父亲大人,记得洗碗!”
福洛斯看着她的背影。
第二天清晨,楚月棠被某种动静吵醒。
她推开窗户,看见斯莱特正在院子里,教楚月明打拳。
“不对不对!要这样!”斯莱特比划着,“这招叫‘黑虎掏心’!”
楚月明笨拙地模仿,楚月棠忍不住笑出声。
她眼珠一转,突然大喊:“父亲大人!斯莱特在教月明奇怪的招式!”
福洛斯的声音立刻从书房窗口传来:“斯莱特,你要是闲得没事,就去俯卧撑两百个!”
“长官我冤枉啊!我是在教他自保的招数!”
楚月棠得意地冲楼下做鬼脸,却听见福洛斯补充:“楚月棠,陪他一起做。”
“凭什么?”
“就凭现在你还穿着睡衣就在窗口晃悠。”福洛斯晃了晃望远镜,“条纹的吧。”
楚月棠“砰”地关上门:“福洛斯你这个偷窥狂给我等着!”
早餐时分,气氛诡异。
楚月棠把培根切得砰砰响,仿佛那是福洛斯的脑袋。
乔治注意到了什么,看向窗外,试图缓和气氛:“你们看,今天天气真好哈……”
楚月明突然举手:“姐,你昨天好厉害!能教我用枪吗?”
“不行。”所有大人异口同声。
楚月棠看着略微失落的楚月明,却笑了:“可以啊……不过要先学会怎么绑绳结哦。”
西蒙斯勉强将嘴里的咖啡咽了下去。
电话突然在这时响起,乔治连忙起身去接。
一小会后,他对着餐桌这边说:“长官,是你的。”
“是学院那边的吗?”福洛斯一边走过去,一边说。
“是的,给!”
他一接,克洛伊副校长的声音传来:“夜枭,我希望你带孩子们来指挥部,我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福洛斯眉头微皱:“什么东西?又要转移?”
“关于楚家父母的档案,还有……”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你最好亲自来看,关于那场海难的真相。”
“好……好吧……”他一直等到对面电话挂断。
克洛伊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兴奋,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准备一下,”他转身对客厅里的众人说,“我们去联军指挥部。”
楚月棠立刻抬头:“联军指挥部?”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福洛斯点头:“副校长说发现了一些新线索。”
车队再次出发,穿过戒备森严的街道。
这次的气氛明显不同,楚月棠紧握着弟弟的手,楚月明似乎也感受到姐姐的紧张,难得地安静下来。
联军指挥部设在一栋高大的哥特式建筑内,走廊里回荡着不同语言的交谈声和电报机的哒哒声。
他们要去的房间在顶层,推开厚重的橡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档案柜,以及摊满整个长桌的文件、海图和照片。
“来了?”克洛伊从文件堆里抬起头。
他今天穿着标准的军官制服,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坐吧,孩子们。”
楚月棠的目光立刻被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于是她凑上前去,却看到那是她父母站在一艘科考船甲板上的合影,
照片右下角的日期赫然是:1955.1.17
“从哪里开始呢……”克洛伊推了推眼镜,抽出一份标着档案,“首先,你们的父母,楚仲卿博士和林晚教授,他们并非普通的学者,他们是夜族调查管理局最高级别的研究员,代号‘启明星’和‘月晷’。”
福洛斯心里掂量着这两个代号,这两个代号,即使在组织内部也属于传说级别。
“还记得5年前,他们奉命调查东海深处的月王遗迹。”克洛伊指向海图上的一个红圈,“但在勘探过程中,他们发现了比遗迹更可怕的东西。”
“是什么?”福洛斯说。
他深吸一口气,墙上的投影仪突然亮起,映出一张模糊的声纳图像,巨大的、扭曲的触须状阴影盘踞在海沟深处,仅仅是轮廓就让人心生恐惧。
“这才是海难的真相。”克洛伊的声音冰冷,“3月的时候,月王苏醒袭击了他们所在的舰船,但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
切换幻灯片,一张诡异的照片出现:照片里的景象是船舱内壁,上面布满了发光的蓝色符文,仿佛活着的文字正在蠕动。
福洛斯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难道是传递信息?君王通过这种方式与高血统者沟通。”
克洛伊点头:“没错,他们的血统纯度极高,成为了完美的‘信使’。”
楚月棠猛地站起来:“所以……所以他们不是意外死的?是被……选中的?”
她哽咽了一下:“他们还活着吗?”
克洛伊摇摇头。
他又抽出一份实验报告:“我们在残骸中发现了这个。”
投影仪上出现一页实验日志,是楚仲卿博士的笔迹:3月7日,可以肯定,希瓦尔甘德的呼唤越来越清晰,它在警告,另一个同样可怕的存在正在苏醒,我们必须……
日志在此中断,下一页被大片暗褐色污迹覆盖。
“血渍。”福洛斯轻声道。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咽。
突然,楚月明小声说:“它……它长得好像恐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腕龙。”他连忙解释。
克洛伊突然笑起来:“聪明的孩子。”他切换幻灯片,“这正是最有趣的部分,看这个。”
新的图像显示的是一处海底遗址,但那苍白的水下宫殿的南方竟然建造着某种金属结构的设施,风格古老,显得更加怪异。
“这是‘巢穴’,”克洛伊说,“那天我们已经下过一次了,北宫因此坍塌。”
放大图像,金属结构上隐隐可见一个标志:两轮弯月
福洛斯猛地站起身:“月影组织?他们怎么在……”
“显然,一切刚刚开始。”克洛伊又抛出一份文件,“孩子听过来,我们比对了档案,发现你们父母的研究,包括那场招致灾祸的勘探,最初都是由一个匿名资助人推动的。”
他指向签名处的加密徽章:“正是这个标志。”
楚月棠突然感觉头晕目眩,父母的死亡、君王的苏醒、神秘的组织……无数线索在脑海中交织旋转。
“还有更惊人的。”克洛伊的声音几乎带着蛊惑,“我们在深处发现了这个。”
投影仪上出现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似乎是一具巨大的生物骸骨,但骸骨的胸腔内,竟然嵌着一艘完好无损的潜艇,
潜艇舱盖上,两轮交织的弯月标志清晰可见。
“初步判断,这艘潜艇属于月影组织,年代约在1920年左右。”克洛伊说,“他们似乎试图……驯服君王。”
福洛斯眯起眼:“然后把自己变成了饲料。”
楚月明突然举手:“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克洛伊挑眉:“当然。”
“那个大恐龙……”这个男孩歪着头,“它现在还饿吗?”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突然警报声撕裂空气,几乎同时,楚月棠痛苦地捂住额头:“头好痛……有东西在叫我……”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血统共鸣!警告……”广播里的声音逐渐变成刺耳的杂音。
斯莱特猛拉开窗帘,外面是一片杂音,他又猛地回头看向楚家姐弟。
楚月明突然眨眨眼:“哥哥,你的眼睛在发光。”
斯莱特一愣:“什么?”
伊芙娜突然惊叫:“斯莱特!你的虹膜……变成蓝色了!”
不仅是斯莱特,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泛起不同程度的蓝光。
“共鸣效应……”克洛伊惊呼,“高纯度血统者都会被强制链接的!”
“副校长先生,请求下一步指示。”福洛斯咬着牙说。
“所有人全速返回防线,全速……分散开撤离。”
“等等!”楚月棠突然抓住福洛斯的衣角,“带上这个。”
她塞给他一小包东西,是昨天没吃完的、已经压扁的煎蛋。
“这是?”
“是幸运符。”她别过头,“要是你死了,我就真得去学绑绳结了。”
福洛斯愣了一秒,突然大笑起来,他揉乱她的头发,将煎蛋塞进口袋。
“放心吧你个小祖宗,我还得留着命教你,用正确的方式煎蛋呢。”
他转身跃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