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太基大营,帅帐。
酒杯被重重顿在案几上,哈斯德鲁巴扯下脖子上的餐巾。
探子刚才的回报还在耳边回荡,秦军败了。
那个不可一世的东方帝国,在费边的乌龟壳面前撞得头破血流。丢盔弃甲,连攻城弩都扔了,这绝不是演戏,这是溃败。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副将凑上前,语气急切,“再晚一点,七丘人就要把秦军吃干抹净了。”
哈斯德鲁巴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
“急什么。”
他狞笑一声。
“让费边去杀。秦人的临死反扑肯定会咬下七丘人一块肉。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从侧翼杀出。”
“到时候,这片土地,还有秦人船上那些堆积如山的丝绸、瓷器,全是我们的。”
帐内众将哄堂大笑。
贪婪的笑声在营帐内回荡。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秦人跪地求饶,七丘城头插上迦太基战旗的画面。
哈斯德鲁巴转过身,正要下令全军继续休整,坐看好戏。
光线突然暗了,笑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哈斯德鲁巴怒喝,“谁把帐帘放下来了?”
没人回答。
靠近门口的几名护卫呆呆地看着帐外,手中的长矛滑落。
哈斯德鲁巴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一把掀开厚重的帘布。
“一群废……”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一艘巨舰悬停在迦太基大营的正上方。
巨大的反重力阵法运转时产生的低频嗡鸣,震得人脑壳痛。
迦太基的士兵们停止了喧哗,整个大营数万人此刻死寂。
这是神迹?还是魔鬼的降临?
“升龙号……”副将哆哆嗦嗦地说出了这艘舰船的名字,在之前征讨帕提亚的时候有些情报还是流转到了更西方。
就在这时,巨舰底部亮起了一道金光。
黑金龙袍,十二冕旒。
嬴政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哈斯德鲁巴。
“哈斯德鲁巴。”
哈斯德鲁巴想要行礼,但无形的威压让他动弹不得。
他的膝盖在颤抖,脊背在发凉。
“朕听说,你想做渔翁?”
嬴政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你想看大秦和七丘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利?”
哈斯德鲁巴冷汗如雨,顺着脸颊滑落。
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尊贵的陛下,这是误会。我军粮草未到,正在筹备……”
“闭嘴。”
嬴政打断了他。
“朕不需要借口。”
“朕给过你机会做狗。既然你不愿意做狗,那朕就只能把你当成猎物。”
光影中的嬴政抬起右手。
掌心之中,一团紫色的雷光在跳动,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大营。
哈斯德鲁巴感受到了毁灭力量,如果现在不投降,死的马上就是自己。
“不……陛下!饶命!”
他终于崩溃了,拼命磕头。
“我出兵!我现在就出兵!”
嬴政看着跪地求饶的哈斯德鲁巴,厌恶之意尽显。
“晚了。”
“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这一炮,是教你如何敬畏大秦。”
嬴政的手掌猛然下压。
一道刺目的光柱从天而降,轰击在大营中央那座象征着迦太基荣耀的巨大石雕上。
那是巴力神的雕像,足有十米高,由坚硬的花岗岩雕刻而成。
在光柱接触的瞬间,花岗岩直接气化。
之后恐怖的冲击波以雕像为中心向四周横扫。
哈斯德鲁巴整个人被气浪掀飞出去,摔在十几米外的泥坑里。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里全是耳鸣声。
等到尘埃落定,他挣扎着抬起头。
原本矗立着神像的地方,只剩下一个直径数十米的深坑。
坑底的泥土已经变成了赤红色的岩浆,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神像?
连渣都没剩下。
如果这一炮落在他的帅帐……
哈斯德鲁巴打了个寒颤,一股尿骚味从裤裆里弥漫开来。
半空中的光影并未消散。
嬴政依旧站在那里,甚至连衣袖都没有晃动一下。
“这只是警告。”
“朕数三个数。”
嬴政伸出一根手指。
“全军出击,进攻七丘侧翼。”
“不计伤亡,不许后退。”
“如果朕在三个数之后,还看到有一个迦太基士兵站在原地……”
嬴政的声音变得森寒。
“下一炮,朕会把这座大营从地图上抹去。”
“一。”
哈斯德鲁巴顾不上身上的剧痛,连滚带爬地从泥坑里冲出来,披头散发。
“传令!传令!”
他嘶哑地咆哮着。
“全军集合!进攻!进攻!”
“谁敢慢一步,老子杀了他全家!”
“快!吹号!”
“二。”
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迦太基大营彻底炸了锅。
在死亡的阴影下,这些平日里懒散油滑的雇佣兵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欲。
他们扔下手中的酒杯和骰子,甚至来不及穿戴整齐盔甲,抓起武器就往营外冲。
没人想死。
头顶那艘巨舰就像悬在脖子上的死神镰刀,随时会落下。
军官们挥舞着皮鞭,抽打着动作稍慢的士兵。
骑兵甚至直接策马冲撞步兵,只为了更快地冲出大营。
数万大军,像一群被恶狼驱赶的羊群,甚至是被洪水追赶的蚂蚁,漫山遍野地涌向七丘人的防线。
没有阵型,没有章法。
只有恐惧驱动下的亡命冲锋。
“三。”
当嬴政数到三的时候,迦太基大营已经空了。
哈斯德鲁巴骑在马上,混在乱军之中,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他怕一回头,就会看到那道毁灭的光柱落在自己头上。
高空之上。
嬴政看着下方如潮水般涌出的迦太基军队,挥手散去了投影。
“软骨头。”
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身后的王翦躬身道:“陛下天威。这群蛮夷已经被吓破了胆,这一仗,他们会比谁都拼命。”
“因为他们怕朕,胜过怕七丘人。”
嬴政转身走向舰桥内的沙盘。
“给韩信发信号。”
“狼来了。”
“猎人也该收网了。”
特拉西梅诺湖畔。
喊杀声震天。
秦军的“溃败”还在继续。
大量的旌旗被丢弃在泥泞中,伤兵相互搀扶着向后撤退。
七丘人的军团步步紧逼,标枪如雨点般落下,收割着秦军殿后部队的生命。
费边站在指挥车上,眉头紧锁,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感到不安。
秦军虽然在后撤,但他们的撤退路线很奇怪,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将七丘军团引向湖畔的一处狭长地带。
“执政官阁下!快看!”
一名百夫长指着南方惊呼。
费边转头望去。
只见南面的地平线上,尘土飞扬,无数人影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是迦太基人的旗帜。
“哈斯德鲁巴?”费边愣了一下,“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兵?”
而且看阵势,完全不像是来支援的,倒像是在逃命?
迦太基军队冲得太快了,完全不顾队形,嚎叫着撞向了七丘军团的左翼。
“敌袭!左翼防御!”
费边大吼,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被天罚吓疯了的迦太基人,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冲过去!杀光挡路的人!只要杀进混战区,那艘船上的炮火就不敢随便落下来。
为了活命,这群乌合之众爆发出了比正规军还要可怕的战斗力。
他们用身体撞击盾牌,用牙齿咬断喉咙。
七丘军团的左翼防线瞬间被冲开了一个缺口。
“该死!这群疯狗。”费边拔出短剑,“预备队顶上去,一定要挡住他们。”
就在七丘军团被迦太基人的疯狂进攻吸引了注意力,阵型出现松动的那一刻。
北面,原本正在“狼狈逃窜”的秦军,突然停下了脚步。
韩信骑在战马上,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战场。
“差不多了。”
他举起手中的令旗。
“传令,演戏结束。全军,反击。”
沉闷的战鼓声,突然在秦军阵后响起。
正在奔跑的秦军士兵们停下了脚步。
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惊恐和疲惫?压抑了许久的狰狞杀意释放了出来。
“风!大风!”
整齐划一的怒吼声响起,后退的步伐变成了前进的浪潮。
原本散乱的队形,在短短几个呼吸间重新聚合。
盾牌手在前,长戈手在后,弓弩手在侧。
一座钢铁森林,瞬间成型。
冲在最前面的七丘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原本背对着他们的秦人转过身,手中的长戈如毒蛇般刺出。
前排的七丘士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神机营,放!”
韩信冷冷下令。
密集的弓弦震动声响起。
早已蓄势待发的秦军连弩,向着七丘军团倾泻出了死亡的暴雨。
七丘军团的龟甲阵,在这样密度的打击下根本无法支撑。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湖畔的泥土。
费边看着这一幕,手脚冰凉。
中计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口袋,南面是疯狗一样的迦太基人,北面是露出獠牙的大秦锐士。
而他的军团,正好处在这个口袋的中心。
“撤退!全军撤退!”
费边声嘶力竭地大喊。
但战场之上,哪里还有撤退的空间?
东面是特拉西梅诺湖,波光粼粼的湖水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吞噬生命的巨口。
西面……
西面的山谷口,一面巨大的“王”字战旗缓缓升起。
王翦率领的大秦中军主力,不知何时已经切断了他们唯一的退路。
黑色的秦甲,在阳光下反射着死亡的光泽。
老将军王翦骑在战马上,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看着被围困在中间的七丘人和迦太基人,目光如刀。
“陛下有旨,一个不留。”
“杀!”
随着王翦的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多时的数万秦军主力,如猛虎下山般冲向了战场。
七丘人绝望了,他们的方阵被挤压和分割。
这一日。
特拉西梅诺湖水尽赤。
七丘两大军团全军覆没。
西方世界的脊梁,在这一战中,被大秦硬生生打断。
而这一切,不过是始皇帝陛下在云端之上,随手落下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