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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河的水被血染红了,六千七丘大军就这样长眠于此。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七丘城元老院。

不过元老院内此时更是乱成了一锅粥,来自东方的大军被认为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估计只有众神才能收了这群恶魔。

平日里端着架子的执政官们此刻扯着嗓子大吼,有人把手中的羊皮卷轴狠狠摔在地上,有人揪着胡子在原地转圈。

“他们会打过来!就在明天!”

元老院的部分人已经享乐的比较多,甚至连他们的军事实力和神秘力量都一时没有想起。

“迁都!必须立刻迁都!去西西里,或者去阿非利加,总之离开这儿!”

“那是六千士兵,不是六千头猪,就算是猪,也能让秦军抓个几天吧!”

叫嚷声都快赶得上菜市场了,眼看着就要把穹顶掀翻。

费边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手里还紧紧攥着沾血的战报。

他没看那些丑态百出的同僚,目光死死盯着战报上关于秦军战术的寥寥数语。

骑兵侧翼包抄,步兵正面硬抗,还有那种从未见过的长射程弩箭。

这不是野蛮人的打法,完全是精密的杀人机器。

尤其是令人震惊的,边打边吃,还能有这闲心,不过更大的可能是这支劲旅真的已经饿到极致。

在自然界,如果是狼饿到眼睛放绿光,这个时候它们也是可能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都安静。”

费边开口,但没有人理他。

他抓起面前的墨水瓶,砸向地面的大理石砖。

咣当一声巨响。

墨水四溅,染黑了几个贵族的长袍下摆。

争吵声戛然而止。

数十双眼睛盯着这位曾经的裁决官。

“迁都?”费边站起身,环视四周,“离开七丘,我们就什么都不是。”

“秦军没有攻城器械,战报上写得很清楚,他们靠的是野战。七丘城墙高大,粮草充足,为什么要跑?”

“可塞普罗输了!”有人反驳,“主力没了!”

“西庇阿还在。”费边把战报扔在桌上,“给前线发信。告诉西庇阿,别管那个疯狗一样的王贲了。家都要没了,还守什么比利牛斯防线。”

前线,伊比半岛与高卢交界处。

西庇阿看着手里那份来自元老院的急件,脸上没什么表情。

周围的副将们大气都不敢出。

特雷河的惨败已经传遍了军营,士兵们在私下议论,恐慌在蔓延。

如果连塞普罗的六千大军都被全歼,他们这支疲惫的远征军又能做什么?

“执政官阁下。”副将莱利乌斯硬着头皮开口,“元老院命令我们回援,但是王贲的大军就在对面。如果我们撤退,王贲肯定会咬上来。到时候腹背受敌……”

西庇阿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走到悬挂的羊皮地图前。

手指在特雷河的位置点了点,然后划向七丘城,最后停在两者之间的一片区域。

“塞普罗是个蠢货。”西庇阿声音平稳,“他轻敌冒进,根本就没机会施展开,就与秦军短兵相接,而且这支秦军也很强。”

他没用任何贬义词。

强就是强。

能在正面战场全歼七丘重步兵,这种战斗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我们怎么办?”莱利乌斯问,“撤,还是守?”

“守不住。”西庇阿转过身,“那支秦军孤军深入,没有后勤,没有重武器。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速战速决,或者攻下七丘城获得补给。他们攻不下城,所以会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

“他们在等我们回去。”西庇阿目光冷冽,“那个东方统帅,他在等我。”

帐内一片死寂。

既然知道是陷阱,还要往里跳吗?

“传令。”西庇阿拔出腰间的短剑,插在桌案上,“今晚三更,全军拔营。留下两千人多插旗帜,虚张声势,拖住王贲。主力部队丢掉所有辎重,轻装急行军,回援七丘。”

“丢掉辎重?”后勤官惊叫,“阁下,没有辎重我们撑不过一周!”

“一周够了。”西庇阿看着地图,“我们不回七丘城。”

众将愕然。

不回七丘?元老院的命令可是死守首都。

“回七丘就是被动挨打,会被那支秦军困死在城里。”西庇阿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划,“我们去这里。截断他们的退路,逼他们和我决战。我要在本土,利用地形,吃掉这支狂妄的孤军。”

他的手指落点,是特拉西梅诺湖。

秦军大营。

韩信坐在马扎上,手里拿着一块干硬的面饼,慢慢嚼着。

斥候跪在地上汇报。

“七丘城闭门不出,城墙上全是守军。费边那个老家伙似乎掌权了,严禁出战。”

韩信咽下口中的食物,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不出战是对的。”

他站起身,走到简易的沙盘前。

沙盘做得粗糙,是用泥土和石块堆出来的,但这不妨碍他看清局势。

特雷河一战,打痛了七丘人。

现在他们成了惊弓之鸟。

“将军,我们攻城吗?”副将李左车问,“虽然没有大型器械,但兄弟们士气正旺,搭云梯也能冲上去。”

“不攻。”韩信摇头,“拿人命填城墙,那是下策。而且七丘城防坚固,一旦顿兵城下,那个叫西庇阿的就会从背后捅我们一刀。”

他拿起一根树枝,在沙盘上画了一条线。

“西庇阿动了吗?”

“动了。”斥候回答,“根据细作回报,比利牛斯防线的七丘军营火光冲天,主力似乎正在撤离。王贲将军传来消息,他正在试探攻击,但对方留了断后部队,主力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韩信笑了。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回七丘是死路,所以他想在半路截我。”

韩信手中的树枝点在了一个位置。

特拉西梅诺湖,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一边是湖水,一边是山丘,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

如果是庸将,会选择回防七丘城,依托城墙防御。

但西庇阿不是庸将,他会选择在这里设伏,或者在这里堵截。

“传令下去。”韩信扔掉树枝,“全军拔营。”

“去哪?七丘城?”李左车问。

“不。”韩信转身,披上黑色的披风,“我们去特拉西梅诺湖。既然客人大老远赶回来,主人总得去迎接一下。”

“可那是死地。”李左车看着沙盘,眉头紧锁,“地形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如果我们进去,西庇阿堵住出口……”

“置之死地而后生。”韩信大步走出营帐,“告诉将士们,想要活着回家,就得把西庇阿的人头挂在旗杆上。这一仗,没退路。”

军号声响起,低沉肃杀。

数万秦军在夜色中开始集结,火把不允许打,也严禁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