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的金色竖瞳里燃着怒火。
海之民战士们发出低吼,整片海域的杀意都在汇聚。
“陆地上的皇者,你的狂妄让我惊讶。”
“我认可你的力量,也承认你的身份。但这片海域还是海之民的家园,不是你的疆土!”
嬴政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向前伸出右手,掌心摊开。
“朕给你看一样东西。”
一团绿金色的光芒在他的掌心亮起,随即脱离手掌飘向敖。
敖的身体瞬间紧绷,准备应对任何攻击。
光芒却没有任何敌意,只是静静悬浮在他面前。
敖接触光芒后看到了一幅活动的立体影像。
影像里是一棵巨树,直通天际。
此刻这棵巨树的树干上缠满了粗大的黑色锁链,散发着不祥的黑气。
树叶大片枯黄,磅礴的生命力正被一种邪恶的力量疯狂抽取。
“这是,建木?!”敖失声喊道,他从古老的传承中认出了这棵神树,“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被你口中‘天外来客’污染后的样子。”嬴政的声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朕若不出手,百年之内,整个南域都会变成死地。你以为,你的家园就能幸免?”
影像变幻,画面切换到一座深埋地底的宏伟宫殿。
两个身上散发着异样神性光辉的人影,正在猛烈攻击着地宫的核心。
一个操控着狂风,另一个则驾驭着死亡的灰雾。
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让大地深处的龙脉发出痛苦的震颤。
不过后来这两人被一个将军的英魂击退。
“这些人,自称‘高天原之神’。”嬴政的声音继续在他脑中回响,“他们的目标,是斩断华夏龙脉。他们的来处,就是扶桑。”
敖死死盯着那两个人影,感受到了与污染扶桑同源令人作呕的气息。
影像最后,是一片被浓重瘟疫笼罩的半岛。
无数的人在地上扭曲爬行,他们早已失去理智,只剩下啃食血肉的本能。
“他们不仅要毁灭,更要污染。他们要把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都变成他们的奴隶,或是这种怪物。”
嬴政收回了影像,光芒在他掌心消散。
“敖,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一场决定存亡的战争。是我们的世界,与那些入侵者之间的战争。”
“在这场战争里,没有旁观者。只有征服与被征服,生存与灭亡。”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臣服于朕,与朕的军队一起,将这些入侵者彻底碾碎,守护这个世界。”
“要么带着你的族人,和你可笑的骄傲,一起被扶桑吞噬。或者,被朕的铁蹄踏平。”
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嬴政展现的画面,还有那番话,浇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一直以为,扶桑的异变只是海洋的灾难,是归墟的灾难。
令人震惊的是这场灾难的背后,是一个针对整个世界的阴谋。
他引以为傲的海之民和强大的海底王国,在这场席卷天地的风暴面前,脆弱不堪。
“陆地的皇者,我想请你到海底宫殿走走。”
嬴政点头。
“很好。”
他对着身后的舰队下令:“全军在此驻扎,不得妄动。韩信、张良,随朕走一趟。”
敖抬起手,向下一压。
身后的海水无声地向两侧分开,类似摩西分海,形成一条幽深的海水通道,直通黑暗的海底。
“请。”
嬴政没有半分犹豫,走入了通道。
韩信与张良对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
海水在他们身后合拢,巨大的水压将他们与舰队彻底隔绝。
船上的王贲和项羽同时握紧了武器,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竟然真的以身犯险,独自进入了这片未知而危险的海域。
海底的世界,并非一片黑暗。
巨大的发光水母如同悬浮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色彩斑斓的鱼群在奇异的珊瑚丛林中穿梭。
一座座建筑群,坐落在海底平原上。
敖没有带他们参观自己的王城,而是领着嬴政三人,来到了一片被巨大透明水泡笼罩的区域。
水泡内部海水浑浊,所有的珊瑚都已经死亡。
奇形怪状的海怪在黑色的海水中游弋,只有疯狂和暴戾。
“这里就是被扶桑污染的‘黑潮’区域。”
“我们称它为‘海之疮’。它在不断扩大,每天都在吞噬我们的家园。”敖无力的诉说着。
韩信和张良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心头巨震。
张良眼神凝重,环境的破坏倒是其次,更诡异的是规则层面的侵蚀。
而韩信则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究竟是多么邪恶的力量,才能把充满生机的海洋,变成死亡的绝地。
背后的势力绝对不简单。
“跟我来。”
敖带着他们穿过黑潮区域,来到一些巨大囚笼前。
囚笼被闪烁着蓝色符文的锁链捆绑,里面关押着数十个海之民。
但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作“人”了。
“这些是我的族人,也是一群可怜人,都在苦苦等死。”
“他们是在与黑潮的战斗中,被扶桑的力量所污染,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敖指向囚笼最深处,一个被单独关押的身影。
“他叫‘蛟’。”敖的泪水滑落,“我的儿子,也是我们一族曾经最勇猛的战士。”
韩信和张良也为眼前这位父亲的悲剧而动容。
此刻,他们也终于理解这位海洋之王为何会对扶桑抱有如此深仇大恨。
“我们试过了所有的方法,都无法净化他们灵魂中的污染。”
“只能将他们关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耗尽最后的生命。”
敖直视着嬴政,露出了恳求的神色。
“陆地上的皇者,你炼化了建木,拥有最纯粹的生命之力。你,你能救他们吗?”
嬴政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默默走到囚笼前,看着疯狂的怪物,还有被锁链钉在墙上的王子。
“那么,就先试着解决。”嬴政的话语还是冰冷。
一道柔和的绿金色龙气从指尖溢出,轻轻地触碰在“蛟”的额头。
“吼!!!”
蛟像是被烧红的铁器烫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盘踞在他灵魂深处的污染之力,如同有生命的毒蛇,与嬴政的龙气疯狂地对抗。
许久,嬴政收回了手。
“污染已经深入灵魂本源,以朕目前的力量,可以压制,但无法根除。”他给出了结论。
敖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黯淡了下去,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除非……”嬴政的话锋一转。
敖猛地抬起头,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盯着他。
“除非,能得到更庞大的,同源的生命之力。”嬴政的话语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比如彻底净化扶桑,将它的本源之力夺回来,与建木之力融合。到那时,朕便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从疯狂中彻底拯救回来。”
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希望,再次被点燃。
而这个希望,唯一的钥匙就掌握在眼前这个陆地皇者的手中。
嬴政看着他,说出了最后的条件。
“现在,告诉朕你的选择。”
“是继续抱着你那可笑的王之尊严,眼睁睁看着你的儿子和族人,永世沉沦于此,不得解脱?”
“还是跪在朕的面前献上你的忠诚,与朕一同去踏平扶桑,夺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敖的目光在囚笼中痛苦咆哮的儿子,和眼前这个手握唯一希望的男人之间来回移动。
他看着囚笼中早已认不出自己的儿子,撕心裂肺的咆哮似乎在嘲笑着他这个父亲的无能。
他又看向嬴政,眼眸中只有君临天下的淡然,好似在说这希望你究竟要还是不要。
归墟之王的尊严?海之民的骄傲?
在儿子的永世沉沦和族人的灭顶之灾面前,这些东西都变的可笑!
他对着嬴政,这个来自陆地的皇者,单膝跪了下去。
“我,归墟之王敖,愿率海之民全族,向您献上永恒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