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在朴昌皓眼前跳动。
【城内资源剩余：3%】
【守军士气：7（濒临崩溃）】
他的手悬在系统界面上。
城外，秦军的战吼如期而至。
已经持续了十几天。
起初，城内的士兵还会用咒骂和咆哮回应。
现在，许多士兵只是麻木地靠在墙垛上，眼神空洞。
朴昌皓关掉了资源和士气的界面，那两个数字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他强迫自己打开另一个功能。
【战局推演】
他开始输入指令。
【方案一：全军出击，背水一战。】
系统开始飞速运算，无数数据流瀑布般划过。不到一秒，结果弹出。
【推演结果：失败。】
【我方幸存率：0%】
【秦军战损预估：1.2%】
朴昌皓面无表情，删除了方案一。
【方案二：夜间突围，分兵三路。】
【推演结果：失败。】
【我方突围成功率：0%】
【全军覆没时间：两小时内。】
他继续尝试。
【方案三：集中兵力，强攻秦军中军大帐，斩首嬴政。】
【推演结果：失败。】
【分析：目标人物周边存在超规格武力单位，我方部队无法接近其百步之内。嬴政本人，本人，无法分析！】
每一次，系统给出的答案都是绝望。
【失败率：100%】
【城破时间：不超过三日】
三日。
系统用最精准的计算，为他和这座城宣判了死刑，缓期三日执行。
指挥室的门被粗暴地撞开。
一群身披甲胄的辰韩将领冲了进来，他们个个面色凶狠。
为首的大将金俊焕，一把将头盔砸在地上。
“大王！不能再等了！城里的粮食只够一天了！再耗下去，不用秦人来攻，我们自己就饿死了！”
他唾沫星子横飞。
“跟他们拼了！我们辰韩的勇士，没有一个是孬种！就算是死，也要从秦人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另一名将领立刻反驳：“拼？我们的弓箭都快射光了，士兵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金将军，你想让大家去送死吗？”
“李泰宇！你这个懦夫！你想投降吗？”金俊焕怒目圆睁，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投降总比白白送死强！”李泰宇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城里还有我们的家人，还有几万百姓！难道要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陪葬？”
“住口！你这是动摇军心！”
“我只是在说实话！”
争吵声越来越大，整个指挥室乱成一团。
有人主张决一死战，为国尽忠。
有人已经面露绝望，显然在盘算着别的出路。
朴昌皓甚至能感觉到，有几道不善的目光已经偷偷摸摸看向自己。
他清楚那些人的想法。绑了他，作为投名状。
如果献给城外的秦皇，或许能换来一条活路，甚至是一份富贵。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倒计时。
【剩余时间：六十八小时二十七分】
军事上已经输了，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历史的脉络和每一个风云人物归宿，这才是他的依仗。
眼前这位围城的君主，是横扫六合，奠定华夏千年格局的“千古一帝”。
极度渴望不朽功业的帝王。
对付这样的人，在失去所有优势后再用军队去对抗，简直是找死。
不过，用卑微的乞降去祈求，同样是找死。
或许，还有另一种玩法。
朴昌皓的脑中，又有一个疯狂的计划成型。
这个计划的失败率，在系统里推演，恐怕也是100%。
可它却是唯一一个，系统无法推演的方案。
因为这个方案赌的不是兵力和战术，赌的是人心。
“够了！”
所有将领都安静下来，惊愕地看着他。
朴昌皓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把你们的刀都收起来。”
“不管是想死战的，还是想投降的，听我说完。”
他走到指挥室的中央。
“这场仗，我们打不赢。”
他继续说，没有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死守，是死。突围，还是死。”
“但是，我们可以去谈。”
“谈？”金俊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跟秦人谈？他们会把我们连皮带骨都吞下去！”
“那要看怎么谈，跟谁谈，用什么身份去谈。”
朴昌皓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传我的命令。”
“准备白旗。”
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旗？那不是投降的标志吗？大王刚才还说不去乞降。
朴昌皓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继续下令。
“打开城门。”
“我要亲自出城，去见秦皇！”
朴昌皓独自一人站在门后。
他没有穿戴王袍或者是佩戴甲胄，只是一身素衣，手里只拿着一根用白色布条绑在长杆上的旗帜。
他身后，是所有辰韩将领和士兵们无法理解的目光。
这些将领和士兵看着自己的王，像看着一个走向刑场的死囚。
朴昌皓走出了城门。
城外，秦军的大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数万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他能感觉到毫不掩饰的杀意，不过还是握紧了手中的旗杆，朝着秦军的中军大帐走去。
秦军阵前，骚动起来。
“那人是谁？辰韩的王？”
“一个人举着白旗就出来了？这是来投降的？”
“真是个孬种！连打都不敢打了！”
项羽骑在乌骓马上，看着孤零零走向己方大营的身影，眉头紧锁。
“陛下，元帅！此人定有诈！末将愿请战，将他拿下，斩于阵前，以慑敌胆！”
他身边的韩信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冲动。
“不急。”韩信开口，“一个敢于独自走出城门，要么是蠢到极致的傻子，要么是另有图谋的疯子。”
“陛下，应该会对他很感兴趣。”
朴昌皓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当他被两名秦军士卒拦下，并被带入象征着绝对权力的中军帅帐时，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数十位秦军将帅分列两侧，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神。
朴昌皓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目光，抬头看向帅帐的最深处。
那里，高坐着一个男人。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释放任何威压，却像整个天地的中心。
千古一帝，嬴政。
朴昌皓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甚至一阵眩晕。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帝王。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恐惧，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帐内一片死寂。
终于，高坐之上的男人开口了。
“降者，为何不跪？”
来了。
朴昌皓在心中对自己说。这是预演过无数次的第一局交锋，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标准的雅言，清晰地回答。
“败军之将，可死，不可辱。”
“我今日，是来与陛下谈一笔关乎两国未来的交易，而非乞求个人的活路。”
话音落下，帐内所有将领的脸上都露出了怒意。
一个亡国之君，阶下之囚，竟敢在陛下面前谈“交易”？
高坐之上的嬴政，却并未动怒。
他看着下面努力挺直脊梁的年轻人，脸上浮现玩味的笑容。
嬴政意识到这场已经让他感到有些乏味的战争，最有趣的部分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