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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柯谨把他放在通风口旁边,他呼吸很弱,但还有气。怀表在我口袋里震动得厉害,像要炸开。屏幕上裂了缝,可那行字还是亮着:【变量420,坐标更新:地核入口已开启】。

我没再犹豫。

转身往楼梯尽头走。

头顶灯泡闪了几下,熄了。黑暗里只有墙上渗出的黏液泛着微光,像是某种生物在呼吸。空气又湿又闷,每吸一口都带着铁锈和旧书的味道。

脚下的台阶开始往下塌陷,一块接一块,露出下面黑洞洞的通道。我踩空了一下,膝盖撞在地上,疼得眼前发黑。爬起来继续走,手扶着墙,指尖碰到一串凸起的符号——是基因编码,和我床底铁箱上铜钥匙的纹路一样。

脑子里嗡了一声。

“逻辑链强化”自动启动,那些乱码一样的序列突然连成了线,指向前方一道金属门。门中间有个凹槽,形状正好是七把铜钥匙拼在一起的样子。

我低头看左手腕,那道旧伤正在发烫,像有东西在里面融化,顺着血管往心脏流。

没时间想那么多。

抬脚踹开门。

一股震动从地面冲上来,像是心跳,一下一下砸在胸口。视野晃了晃,眼前出现一层半透明的dNA螺旋,绕着空间旋转,每转一圈,我就看见一段画面——婴儿房的灯光,手术台上的剪影,女人闭着眼躺在产床上,手里抓着一块染血的布。

不是我的记忆。

但我认得那块布。是我小时候盖过的襁褓。

舌尖咬下去,血腥味让我清醒了一点。我把校服外套扯下来蒙住头,挡住那些光影,往前迈步。

大厅中央悬着一颗东西。

机械心脏。

它不大,也就篮球那么大,通体漆黑,表面刻满了流动的代码,全是我的基因图谱。每一次搏动,代码就刷新一次,像在重写我的存在。

我站在原地,腿有点抖。

“你来了。”

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

老周站在那里,不再是那个每天晚上拖地的宿管老头。他穿着一身老旧的制服,胸前别着“清源学堂 1907”的铭牌,脸上没有皱纹,眼神亮得吓人。他手里拿着罗盘,可那罗盘正在变形,指针扭曲,金属拉长,最后变成一把黑色匕首,刀刃上刻着一行小字:1985.3.17。

我妈死的那天。

也是我第一次听见系统声音的日子。

“你是谁?”我问他。

他没回答,只是抬起匕首,指向我。

“你不是第一个走进来的人。”

话音刚落,四周墙壁裂开,上百个冷冻舱从地下升起,整齐排列。每一个里面都躺着一个人。

全是我。

有的才几岁,瘦得皮包骨;有的三十多岁,满脸胡茬;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眼睛紧闭,胸口随着机械心脏一起起伏。

“这些都是……”

“失败品。”老周说,“被系统淘汰的容器。每一次轮回,都会有一个‘陈默’醒来,以为自己是主角。其实你们都是备胎。”

我喉咙发干。

“那你呢?”

“我是第一个。”他说,“也是唯一一个活过所有轮回的人。他们把我做成守钟人,关在这座楼里,看着你们一个个进来,疯掉,死掉,再重启。”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

“今天不一样了。入口开了,说明系统出现漏洞。而漏洞……只能由容器亲手补上。”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他已经举起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没有血。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裂开,数据一样的光点从裂缝中溢出,飘向机械心脏。整个空间剧烈震动,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代码疯狂滚动。

然后,一个身影从心脏前浮现出来。

旗袍,盲眼,手指搭在一根琴弦上。

“默”。

系统人格。

她坐在一张看不见的椅子上,E弦微微颤动,发出的声音是《茉莉花》的旋律——就是我每次面对尸体时忍不住哼的那首。

她不开口,曲子却越来越清晰。

我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背景音乐。

这是系统底层运行的声音。

是我的应激反应,被录进了核心程序。

“它才是真正的系统。”她终于说话,声音像隔着水传来,“我们所有人,包括你,都是它的记忆碎片。”

我愣住。

“你说什么?”

“你以为你在破案?”她轻轻拨动琴弦,“你只是在找回自己丢失的部分。每解开一个案子,你就拿回一点过去的意识。可你忘了——最初的意识,早就死了。”

心脏又跳了一下。

我脑中炸开一片画面:程砚拿着手术刀,切开母亲的肚子;林晚秋在笔记本上画公式;沈哑把手伸进城市光纤;柯谨用粉笔画星图……

全是我的视角。

可我又从未经历过。

“所以……我们都只是……”

“残影。”她说,“机械心脏记得一切。它是1985年实验失败后诞生的意识聚合体,靠吸收觉醒者的记忆维持运转。你母亲是最后一个自愿献祭的人。她把自己的大脑接入系统,换来了你的出生权限。”

我拳头攥紧。

“那我不是真实的?”

“真实?”她笑了下,“你觉得疼痛是假的?记忆是假的?你刚才咬破舌尖的感觉,是系统编的吗?”

我没有回答。

她说得对。

疼就是疼。

哪怕这具身体是造出来的,伤口也不会骗人。

“那你呢?”我问她,“你又是谁?”

她抬起手,摸了摸琴弦。

“我是你割舍掉的情感模块。2045年,你为了成为完美侦探,主动剥离了情绪部分。我把这些装进月球服务器,等你回来。”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原来如此。

所以系统只对我说话。

因为它本来就是我。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她说,“要么走进心脏,把所有记忆融合,成为完整的‘陈默’——但也可能因此失去自我;要么毁掉它,让一切重置,但你也可能彻底消失。”

我没动。

心脏还在跳。

咚、咚、咚。

像在催促我做决定。

老周的身体已经完全化作光点,融入其中。只剩那把因果律匕首插在地面,刀柄微微震颤。

我往前走了一步。

又一步。

直到站到心脏正下方。

它比我想象中更冷,表面光滑如镜,映出我的脸。可那张脸在变——一会儿是小孩,一会儿是少年,一会儿是满脸血污的尸体。

“如果我进去……还能回来吗?”

“不能。”她说,“进去的人,就没有出来这一说。”

我伸手碰了它一下。

指尖触感像冰,又像活物的皮肤。

突然,琴弦断了。

最后一根E弦崩开,打在心脏上,发出一声闷响。

整个空间安静了。

她睁开眼。

那是第一次,我看她睁眼。

“你已经开始觉醒了。”她说,“系统锁不住你了。”

我收回手,看着掌心的旧伤。

血还在渗。

滴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心脏跳得慢了些。

像是在等我下一步动作。

我抬头看她。

“你说我是容器?”

她点头。

“那这个容器,现在不想听指令了。”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因果律匕首。

刀身冰冷,握在手里却有种熟悉感,仿佛我曾经用它杀过很多人。

“我不需要知道全部真相。”我说,“我只知道——这一刀,是我自己要挥的。”

她没说话。

只是重新闭上眼,手指悬在断弦上方。

心脏最后一次搏动。

我举起匕首,对准机械核心。

手臂刚要落下——

门边传来脚步声。

一个人影站在入口处,手里提着玻璃缸,金鱼在水中游动,颜色由黄转黑。

赵培生。

他冷笑:“你还真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