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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的意识在虚无中漂浮,最后的记忆是铁枪庙那穿肠腐骨的剧毒,以及黄蓉那看似无辜却字字诛心的揭露。他死了,像条野狗一样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曾经的荣华富贵、野心抱负,尽数化为乌有。

但为何还有知觉?

眼前迷雾重重,却又诡异地清晰起来。他看见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风雪从破损的窗棂呼啸而入。一个单薄的身影蜷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什么。

是念慈!

他的念慈!曾经比武招亲台上,英姿飒爽,眼波流转间对他倾注深情的女子,此刻却面色青白,气息奄奄,冻得浑身发抖。她用尽最后力气,将怀中一个襁褓裹得更紧些。

“康哥……等我……”她气若游丝,眼角凝结着冰晶,那是泪吗?

杨康的魂体剧烈震颤,他想扑过去,想抱住她,想用尽一切温暖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如同一个最恶毒的旁观者。

画面再转。一座阴森的道观,一个瘦弱的少年,约莫十岁,衣衫褴褛,被几个年长的道士推搡辱骂。那少年眉眼依稀有自己的影子,却又带着念慈的倔强。

是过儿!他的儿子!

“小杂种!还敢偷懒!”一个面目可憎的道士,一脚踹在少年腿弯。

少年踉跄倒地,却不哭,只是死死咬着嘴唇,抬起头,那眼神里的恨意和委屈,让杨康的灵魂都感到灼痛。

“我爹若在!怎会让我受这苦——!”少年嘶哑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杨康混沌的意识里。

爹若在……

我爹若在……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瞬间吞噬了杨康残存的理智!

恨完颜洪烈!恨他虚伪的父子情深,恨他将自己当作巩固权位的工具,恨他让自己认贼作父十八年!

恨黄蓉!恨她步步算计,恨她巧言令色,恨她那看似正义却将他逼入绝境的毒计!

更恨丘处机!恨他那套自以为是的“侠义正道”,恨他只知逼迫、斥责,却从未给过真正的关怀与引导,将他套上沉重的枷锁,却任由他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是他们!是他们联手毁了他杨康的一生!害得他身败名裂,中毒惨死!害得念慈为他受尽苦难,冻饿而死!害得过儿孤苦无依,受人欺凌,甚至……甚至那断臂之痛!

悔!恨!怨!毒!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的魂魄撑爆!

“啊——!”无声的咆哮在灵魂深处震荡。

猛地,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仿佛要将他拽回某个原点。

他骤然睁眼!

入目是斑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和霉味。身体是温热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温软的触感。

那是……不久前,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他握住穆念慈的手时的温度。

铁枪庙!

他竟回到了十八岁这年,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无可挽回的时刻!

杨康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充满年轻力量的手掌,再抬眼时,眼底所有的迷茫、挣扎、软弱尽数褪去,只剩下历经地狱淬炼后的冰冷与杀意。

这一世,他只为守护而活。

念慈,过儿。

所有胆敢伤害他们,所有试图阻碍他们幸福的人……

死!

庙外传来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小心翼翼的呼唤:“康哥……是你吗?”

杨康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恢复常态。他转过身,看到穆念慈站在庙门口,衣衫单薄,眼眶通红,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正怯生生地望着他。

“你还……走吗?”她问得艰难,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仿佛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前世,他是如何回答的?是冷漠,是敷衍,是权衡利弊后再次将她推开?

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微却清晰的痛。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半分委屈!

杨康没有回答,而是大步上前,在穆念慈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却不失温柔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几乎就在同时,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呼喝:

“小王爷!小王爷您果然在这儿!”

“王爷让您速速回府!别再跟这来历不明的女子纠缠了!”

三个穿着金国王府服饰的侍卫冲了进来,为首一人面带倨傲,伸手就要来拉杨康,眼神扫过穆念慈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滚。”

一个字,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情绪。

三个侍卫一愣,似乎没料到一向对他们还算客气的“小王爷”会如此态度。

“小王爷,您别让小的们难做……”侍卫头领脸色沉了下来,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难做?”杨康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那就不用做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侧身,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庙门前那根用来悬挂旗帜、碗口粗细、重达百斤的木制旗杆!只见他手臂肌肉贲张,腰部发力,竟硬生生将那巨大的旗杆从石墩中拔了出来!

“轰——!”

旗杆带着万钧之势,被他狠狠砸在青石地面上,碎石飞溅,整个庙宇似乎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三个侍卫何曾见过这等蛮力?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杨康动了!

他如同鬼魅般窜出,身法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狠辣的拳头!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啊——!”凄厉的惨嚎划破寂静。三个侍卫抱着以诡异角度弯曲的胳膊,倒在地上痛苦翻滚。

杨康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那为首的侍卫头领面前,抬起脚,用靴底狠狠踩住对方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将他的头碾在冰冷的石地上。

“听着,”杨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回去告诉完颜洪烈,我杨康的路,从今往后,自己走!再敢来烦我,或者敢对穆姑娘有半分不敬,断的就不只是胳膊了。”

他脚下用力,侍卫头领发出呜咽的哀鸣。

“滚!”

如同得了特赦,三个断了胳膊的侍卫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逃离了铁枪庙,连头都不敢回。

庙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穆念慈站在杨康身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看着杨康挺拔却透着无尽冷意的背影,看着他刚才那如同战神又如同修罗般的举动,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这……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偶尔会流露出忧郁和矛盾的康哥吗?

方才他那冰冷的眼神、狠辣的手段、以及那句“爷的路,自己走”,都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杨康转过身,对上穆念慈惊魂未定又带着探究的目光。他眼底的冰冷瞬间消融了几分,伸手,有些笨拙却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珍视。

“别怕,”他的声音放缓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穆念慈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面不再有以往的游移不定,只有一片令人心安的沉静与强大。她鼻尖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