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考那双深陷的蓝眼睛在篝火映照下闪着精明的光。他显然注意到了无邪和无心同时定格在黑金古刀上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缓缓将刀往“吴三醒”面前推近几分。
“老朋友，”他的中文带着浓重口音，却字字清晰，“我想这应该是你们的东西。我的人在峡谷深处偶然拾到，现在物归原主。”
无邪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强迫自己维持着吴三醒应有的沉稳。他走到裘德考对面的竹椅坐下，伸手拿起那把熟悉的黑金古刀。刀鞘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颤——这是小哥从不离身的刀。
无心沉默地移至无邪身后三步的位置站定，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他看似只是个称职的保镖，实则全身肌肉已悄然绷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是哪弄来的？”无邪刻意压低嗓音，模仿着三叔说话时特有的沙哑。
裘德考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气：“老友何必明知故问？可惜啊，我的人无法将那人的尸身背出来。”他顿了顿，补充道，“那里的地形太过险恶。”
此言一出，无邪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所有伪装险些崩塌：“他死了？”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
裘德考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异常，探究地看了吴邪一眼：“吴先生，这人很重要吗？你甚少会因为别人死亡露出这副表情。”他的目光在“吴三醒”脸上逡巡，带着明显的怀疑。
无邪此刻已顾不上这些，身体前倾，急切追问：“那尸体有什么特征？”
裘德考莫名地看了无邪一眼，语气意味深长：“你真的是吴三醒吗？”
无心心下一沉，正要开口打圆场，却见无邪猛地起身，一把掀翻了裘德考面前的茶桌！茶具碎裂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你少废话！”无邪揪住裘德考的衣领，双目赤红，“回答我的问题！”这一刻，他既是愤怒于裘德考的故弄玄虚，也是在借这股爆发维持着吴三醒该有的狠厉。
裘德考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怒：“你敢这样对我？！吴三醒，你不怕我公开你的秘密？！”
无邪虽然情绪激动，但残存的理智让他维持着人设。他心思电转，顺势松开裘德考，冷笑一声：“你得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镖子岭的遭遇还要再上演一遍。”这话既是威胁，也是试探——他在赌裘德考对三叔的忌惮。
裘德考果然一愣，语气软了下来：“怎么严重到这个地步？”
无心在无邪身后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暂时唬住了这个老狐狸。
裘德考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继续说道：“那人长什么样我确实不清楚。不过我手下有人见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不过他状况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三人来到营地边缘一处临时安置伤员的吊脚楼。刚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扑面而来。
角落里躺着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伤员。他的肩膀像是被强酸溶蚀，皮肉与衣物黏连在一起，不断渗出黑黄色的脓水。更可怕的是，他全身皮肤都在缓慢地溶解，如同一个被雨水打湿的面粉袋，软塌塌地瘫在草席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你要问就赶紧问吧，”裘德考用手帕掩住口鼻，“他时间不多了。”
无邪强压下心中惊骇，凑近那人，压低声音：“你找到刀的那个尸体的手指，是不是特别长？”他记得张启灵那异于常人的修长手指。
见那人没有反应，无邪又补充道：“那人身上有没有纹身？”他紧紧盯着伤员的眼睛，希望能捕捉到一丝线索。
就在这时，伤员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死死盯住“吴三醒”的脸。他像是认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挣扎着想要起身。随着他的剧烈动作，身上的伤口汩汩流出更多黑水，恶臭弥漫整个房间。
无心迅速将无邪拉开至安全距离。只见那人奋力抬起手臂，似乎想指向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落。他重重摔回草席，抽搐两下后便不再动弹。
无心默默记下这诡异的伤势症状——这种溶解现象绝非普通创伤所致。
一无所获的无邪带着无心准备离开，裘德考却在身后再次开口：“怎么样，老友？现在有兴趣合作了吗？”
无邪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想怎么合作？”
“入内前四小时的路程，我的人已经探明了。”裘德考的声音带着诱惑，“我可以把路线分享给你，保证你们前四个小时不会死人。前提是——”他故意顿了顿，“你们的人进去时，要带上我一个手下。”
无邪在心中快速权衡。裘德考的消息确实诱人，但带上他的人无异于引狼入室。他模仿三叔惯用的轻蔑语气：“你们能弄到的资料，我也能弄到。”
裘德考似乎早料到这个回答，并不强求：“我随时等着先生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