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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沿着湿滑的峡谷边缘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冰凉的溪水没过小腿,带走些许体温,也加重了步履的艰难。走了十来分钟,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湿漉漉的岩壁和漫溢的溪水,始终找不到一块足够干燥、可以让大家安心休整的地方。

连续的逃亡、搏斗与惊吓,早已耗尽了众人的体力。此刻,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和彼此支撑的意志力在强撑着。

前方出现一个缓坡,众人顺着坡度小心翼翼地下行,峡谷的出口渐渐显露在眼前——然而,那并非希望的坦途,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泛着幽暗水光的黑色沼泽!

浓重的腐殖质气味混杂着水汽扑面而来,沼泽表面冒着细密的气泡,偶尔有不知名的枯枝残叶漂浮其上,显得死寂而诡秘。

沼泽边缘的浅滩处,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块巨大的、表面相对平坦的黑色岩石,如同一个天然的了望台和避难所。

“去那边!”潘子哑着嗓子指挥道。

几人互相扶持着,艰难地涉过齐膝深的、冰冷粘稠的沼泽水,终于爬上了那块巨石。一踏上相对坚实的岩石表面,几乎所有人都脱力地瘫坐下来,大口喘着气,狼狈不堪。

王胖子强打精神,从所剩无几的装备里翻找出几个燃料罐,用匕首撬开,小心地用罐口残留的灯棉做引物,费了好大劲才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堆。微弱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也带给众人一丝心理上的慰藉。

潘子则利用仅存的几个破损程度不一的背包和里面的杂物,勉强在巨石一角搭了个极其简陋、只能象征性遮风挡雨的“棚子”。

无邪用找到的一个相对完好的水壶接了些雨水,放在火堆边烧开,然后依次递给众人:“都喝点热水,暖暖身子,补充点水分。”

轮到顾念安时,他摇了摇头,哑声道:“先给需要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无心放下来,让他平躺在岩石上干燥些的地方。火光映照下,无心的脸色异常潮红,呼吸急促而灼热。

顾念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心立刻揪紧了——温度高得烫手!无心紧闭着双眼,眉头因为极度的不适而紧紧拧在一起,原本苍白的皮肤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触手所及,一片滚烫。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皮肤下的血管会偶尔不规则地凸起、搏动,仿佛有活物在里面挣扎、爬行,看上去诡异非常。

顾念安知道,这是无心体内那不死本源正在被全面激活,在他全身的血管和经络中疯狂地围剿、分解那诡异的蛇毒,是身体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部战争。但知道归知道,亲眼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模样,顾念安依旧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替他承受。

张启灵无声地蹲下身,手指搭在无心的颈侧,凝神感知了片刻,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对旁边身体紧绷得像块石头的顾念安说:“这时候发烧是好事,但不能一直烧,必须物理降温。”

顾念安用力点头,表示明白。他立刻开始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试图找到一块干净的布条或者毛巾,用来蘸水给无心擦拭身体降温。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帮忙在自己所剩无几的行囊中寻找。

然而,刚刚那场亡命奔逃,导致大部分物品要么遗失,要么浸满了泥水污渍。众人翻找了半天,竟连一块巴掌大的、真正干净的布都找不出来!

王胖子看着无心烧得通红的脸,急得直搓手,最后一咬牙:“他娘的!反正胖爷我皮糙肉厚,我沿原路返回去,把丢掉的行李找回来!里面肯定有干净东西!”

“不行!”无邪立刻出声阻止,语气斩钉截铁,“太危险了!胖爷!那野鸡脖子神出鬼没,报复心又强,万一你也被咬了,我们手里就剩那几支血清,根本来不及救!”

顾念安此时也抬起头,他的声音因为疲惫和担忧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胖爷,无邪说得对。此刻返回,风险太大,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他不能为了无心,让另一个同伴去涉险。

王胖子看着无心那难受的样子,又急又无奈,使劲挠了挠头,但他也明白轻重,重重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的阿宁轻声道:“你们几个,转过身去。”

大家都是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潘子皱眉,带着点警惕问道:“宁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搞什么名堂?”

阿宁没好气地瞪了潘子一眼,没理会他的质疑,而是转头看向顾念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身上穿的贴身背心还是干净的,是纯棉的,吸水性好。我换下来,可以用来给无心擦拭降温。”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用意。

顾念安深深看了阿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激,轻声道:“……谢谢。”

潘子则是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对不住啊,宁小姐,我刚刚……着急了,误会你了。”说完,他第一个利落地转过身,背对着阿宁。

其余几个大男人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默契地转过身去。无邪更是夸张,不仅转身,还死死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以示清白。

阿宁看着眼前这几个男人或高大或宽厚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脸颊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但她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利落地解开外套拉链,快速将贴身的棉质背心脱了下来,又重新将外套严严实实地穿好,拉上拉链。

“好了。”她出声示意。

众人这才转过身来。阿宁将手中那件还带着她体温的白色纯棉背心递给了顾念安。

顾念安接过这份沉甸甸的心意,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拿出潘子水壶里仅存的一点、原本用来驱寒的高度烧刀子酒,小心地倒在背心上,让布料均匀浸湿。

然后,他跪坐在无心身边,开始用这件浸润了酒液的背心,一遍又一遍,轻柔而耐心地擦拭无心的额头、脖颈、腋下、胸口和四肢,利用酒精挥发带走热量,帮助他降低体温。

时间在寂静而焦灼的等待中缓缓流逝。火光跳跃,映照着顾念安专注而担忧的侧脸,也映照着无心身上那逐渐不再那么吓人的潮红。

终于,在持续擦拭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无心的体温明显降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皮肤虽然还有些温热,但已不再滚烫吓人,皮下那诡异的搏动也渐渐平息。

顾念安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将无心安置进那个相对干燥温暖的睡袋里,为他掖好边角。

看到无心情况稳定下来,一直悬着心的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

直到这时,大家才有余暇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目光越过跳跃的火堆,投向那片幽深的黑色沼泽。水色幽暗,但在某些角度,借着天光和水面反射,能隐约看到沼泽之下,似乎沉睡着一个个巨大而模糊的阴影轮廓。

无邪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许久,忽然惊讶地低呼出声:“你们看!那水下面……是城墙!是建筑的废墟!原来……这曾经的西王母国,已经被这片沼泽彻底淹没了!”

他的声音带着震撼与一种发现历史的悸动,在这片死寂的沼泽地上空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