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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安心头一紧,几乎想立刻拽着无心重新冲回那能将人吞噬的风沙之中去寻找无邪。然而,张起灵却抢先一步,冷静地拦在了他们面前。

“保存体力。” 他言简意赅,声音在风沙嘶吼中却异常清晰。随即,他朝不远处的黑瞎子打了个简单的手势。两人甚至无需交流,身影便如同鬼魅般,利落地再次扎进了漫天黄沙里,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只留下斜坡下满心焦急、又带着深深自责的顾念安和无心,以及同样忧心忡忡的阿宁及其他队员。

时间在等待中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风沙的呼啸敲击在心头。幸而,过了一段不长不短、却足够煎熬的时间,两道身影再次破开沙幕,出现在了沟壑边缘——是张起灵和黑瞎子回来了!

顾念安和无心立刻急切地望向他们身后,正要开口询问无邪的下落,却见一个身影似乎收势不及,手忙脚乱地从斜坡上“咕噜咕噜”地滚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颇为狼狈地停在了沟底。

无邪被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地爬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沟里所有人齐刷刷投来的、带着惊讶、关切和一丝无语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极快,脸上强行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抬手挥了挥,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次不太成功的滑沙娱乐:

“嗨……大家原来都躲在这里啊,找得我好辛苦。”

无心和顾念安默默抬手捂住了脸,感觉那替人尴尬的毛病又不受控制地发作了。

几人上前,将累得几乎脱力、还在强装镇定的无邪扶到沟渠深处相对舒适的地方安置好。张起灵、黑瞎子、顾念安和无心甚至来不及多歇一口气,便再次顶着依旧猛烈风沙,转身出去寻找其他失散的队员。他们分头行动,在能见度极低的沙暴中艰难搜寻,又陆陆续续地找回了一些走散的人。

就这样,四人凭借着超凡的毅力和体力,在死亡风暴中坚持搜寻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天色彻底黑透,连体力最强的四人也累得几乎虚脱,再也无力支撑,这才不得不返回那条救命的沟壑,决定先就地过夜,等天亮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早,风势虽然稍减,但天空依旧昏黄。无邪醒来后,看到阿宁正紧蹙着眉头,在一旁焦虑地不停调试着无线电,试图接收信号。他走上前,低声询问人员情况。

阿宁抬起头,勉强对他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疲惫和担忧:“还有四个人没找到。我们时间不多了,卓玛奶奶预警说,更大的风沙可能很快就会再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更安全的永久避风点。”

“哪四个人?”无邪的心提了起来。

阿宁报出了名字,其中就有老高,另外三个是无邪不太熟悉的队员。

无邪立刻指向昨天他和老高失散的大致方向:“那个方向,仔细找过了吗?”

阿宁沉重地点点头:“附近能找的地方都反复搜过了。这几个人……恐怕是在风沙里迷失了方向,走远了。”

无邪试图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别太着急,他们都带着GpS定位器。等天再亮一些,风沙再小点,信号应该会更容易被捕捉到。”

阿宁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表情依旧凝重,没有丝毫放松。

这时,顾念安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语气严肃地补充道:“在这种强磁干扰和极端天气下,GpS的信号接收和传输,可靠性要大打折扣。”

无邪叹了口气,知道顾念安说的是实情。他转而问道:“顾大哥,无心呢?”

顾念安指了指沟壑最里面一个安静的角落,放轻了声音:“还在睡着。昨天体力消耗太大,让他多休息会儿。”

天亮后,能见度有所改善,众人开始行动。他们陆续从流沙和掩埋中,将还能发动的车辆找了回来。阿宁强打精神,迅速组织手下分工协作,一部分人继续抢修车辆,另一部分人则以沟壑为中心,向更远的地方辐射搜索失踪者。

到了傍晚时分,好几辆越野车已经被基本修复,重要的物资也被重新整理装车。阿宁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坚守在无线电旁,耳朵紧贴着听筒,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微弱的信号。而张起灵和黑瞎子也再次外出寻找,至今未归。

无邪看着阿宁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紧抿的嘴唇,默默叹了口气,拿了点食物和水递给她。

此时,戈壁上的风又有了逐渐加强的迹象,远处的天际线再次变得浑浊。阿宁当机立断,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决定先将目前集结的所有人员和车辆,转移到扎西之前侦查选定的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风港,以此作为新的前进基地,再以此为中心,继续搜寻那四名失踪的队员。

几辆历经劫难的越野车再次发动,拖着疲惫的身躯,驶向未知的前路。最终,在暮色四合之中,车队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片由无数巨大、奇诡、风蚀严重的岩石组成的区域。怪石嶙峋,姿态万千,在昏黄的天光下如同沉默的巨兽,又像是传说中被诅咒的城池。狂风穿过石林,发出阵阵呜咽,如同魔鬼的低语。

这里,就是扎西口中的避风港,也是地图上标记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魔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