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石柱上,手还在抖。
仙缘镜贴在掌心,热度慢慢退了下去。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连抬手都费力。肩上的伤口裂得更深,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滴在地上发出轻响。
叠风从祭坛那边走回来,脚步很稳。他站在我面前,没说话,只是把手伸了过来。我明白他的意思,搭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腿有点软,但还能走。
“封印在修。”他说。
我点头。四周的符文确实亮了些,不是刚才那种断断续续的闪,而是持续地泛着光。裂缝也没再扩张,空气里的动荡也平了下来。幻影彻底没了,连一丝残影都没留下。
任务完成了。
我从怀里摸出一颗补灵丹吞下,闭眼调息片刻。灵力一点点回转,虽然慢,但总算有了力气。叠风站在旁边守着,目光扫过四周,没有放松警惕。
“可以走了。”我说。
他嗯了一声,转身朝出口方向走去。我跟在他后面,脚步比进来时快了些。沉渊道的墙壁上还有几处符文亮着,照出脚下的路。石砖裂了大半,踩上去有轻微的震动,像是整个空间在缓缓合拢。
走到一半,袖中的仙缘镜忽然又热了一下。
我停下脚步,把它拿出来。镜面没有映出什么危险,也没有预警的波纹,只有一行字浮现在上面——“献祭者已定”。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不是之前看到的那句话。那是新的信息,是现在才出现的。我盯着那几个字,脑子里想起祭坛边那段被划掉的铭文。名字被人抹去了,但有人正在补上它。
“怎么了?”叠风回头问我。
我把镜子递给他看。
他看了两眼,眉头皱了起来。“是谁?”
“不知道。”我把仙缘镜收回袖中,“但现在有人已经决定了要成为那个引子。东皇钟一旦响起,擎苍就能回来。”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抿紧了唇。
我们都不再停留,加快脚步往前走。沉渊道尽头的光越来越清楚,外面的风卷着灰土吹进来,带着一股久违的凉意。只要踏出去,就安全了。
就在我们离出口只剩几步的时候,仙缘镜再次发烫。
这次不一样。
我没有打开它,它自己动了。一道淡金色的光点从镜面投射出来,悬浮在空中,指向归墟深处某个方位。那光很弱,但稳定,像一颗不会熄的星。
我愣住。
叠风也看见了。他看着那光点,又看向我:“这是……?”
“定位。”我说,“它能认出归墟的位置了。”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镜子以前只能照破绽、找弱点,但现在不一样了。它接触了归墟的核心能量,被激活了新的能力。以后不管入口藏得多深,它都能指出来。
“它是活的。”我低声说,“不只是工具。”
叠风没接话,但眼神变了。他看着我的袖口,那里金光微微闪烁,映在他的眼里。
我们继续往前走。
踏上最后一块石阶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沉渊道开始闭合,裂缝从两边收拢,符文一处处熄灭。等我们真正走出洞口,身后的入口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一片荒岩。
天还没亮。
远处的山轮廓模糊,风从若水河方向吹来,吹散了身上的血腥气。我站了一会儿,感觉身体终于不再发冷。叠风站在我旁边,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
“接下来呢?”他问。
“回去。”我说,“把消息带回昆仑虚。他们要知道封印已经开始修复,也要知道‘献祭者’已经定了人选。”
他点头。
我没再说话,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叠风紧跟在后。路上谁都没提休息,也不敢停。我知道这一路还会有麻烦,可至少现在,我们手里有了东西。
不是只有坏消息。
仙缘镜在我袖中安静躺着,那道金光一直没灭。它指着的方向,是归墟的命脉所在。下次再来,不会再是盲闯。
风更大了些。
我拉紧衣领,脚步没停。东方天际有一点微光透出来,照在脚下的路上。叠风忽然开口:“你说……我们会赢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远处的地平线开始发白,第一缕光照在山尖上。我握了握袖中的镜子,感觉到那一点金光还在跳动。
“我们带出了希望。”我说。
他侧头看我一眼,没再问。
我们继续走。
前方的路很长,但方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