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的军营驻扎在襄阳城以东约三四十里处。
待他一路疾驰返回营中,压抑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
径直冲入自己的中军大帐,旋即爆发出一阵骇人的雷霆之怒。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和疯狂的咆哮。
他如同失控的猛兽,将目之所及的一切。
桌案上的令箭笔砚、架上的瓷瓶摆设,统统掀翻在地,砸得粉碎。
连厚重的檀木案几都被他被一脚踹翻,发出沉重的巨响。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威严肃穆的中军大帐便已一片狼藉,宛如遭了劫匪。
他一边疯狂地破坏着,一边发出无能狂怒的嘶吼,反复咆哮着定要将卢方舟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闻讯赶来的左梦庚等一众左军将领吓得魂不附体。
一个个缩着脖子,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更无一人敢上前劝解半分。
帐内只回荡着左良玉粗重的喘息和物品破碎的刺耳声响。
正在此时,帐外忽然有一名左军探马疾驰而归,带来了紧要军情。
正是左良玉此前不惜重金收买的张献忠军中的内应,冒险传递出来的消息。
过两日,张献忠所部将会移军,在离谷城县不远的丰邑坪一带短暂停留一至两日。
听完这个情报,左良玉狂躁的动作骤然停止。
他猛地喘了几口粗气,迅速来到刚才没有被他砸烂的军事舆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
从他目前的驻营地到丰邑坪,距离大约七十里左右。
他凝神思索了片刻,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测算着路程与时机。
突然,他仰头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哈哈!天助我也!”
帐内诸将见他方才还怒如疯虎,转眼间却又放声大笑,心中更是惊惧不定,面面相觑,暗忖道:
大帅莫不是被人气坏了脑子?
左良玉猛地收住笑声,将目光转向噤若寒蝉的左梦庚等人。
声音竟出乎意料地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传令!明日一早,全军拔营,开往此处!”
说到这里,他用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那地点赫然便是谷城县。
“就在谷城县等着献贼来自投罗网!”
说完,他又是一阵志在必得的大笑,在心中发狠道:
“卢方舟小儿,老子先办正事,待我大破献贼,立下这不世之功后,再回过头来跟你慢慢算清这笔账!”
……
与此同时,卢方舟也已回到邓湖镇大营,开始了紧张的备战。
虽然他凭借后世的记忆,知晓“丰邑坪之战”就发生在十月底。
但具体于哪一日爆发,他却无从知晓。
他又不像左良玉那般,拥有内应提供的精确情报。
因此,他唯一的策略便是提前行动,率领主力前往丰邑坪附近区域潜伏下来,同时牢牢盯紧左良玉大军的动向。
只要左良玉一动,他便能后发先至,绝不会出错。
鉴于此次作战将是夜间突袭,重炮难以发挥作用。
他下令将炮营留守邓湖镇,并命马青禾率领一哨步兵一同看守庞大的辎重车队。
其余人带部下全部随他出击。
此外,他还特意邀请了孙应元、黄得功、周遇吉三人一同前往。
既是为了增强兵力,主要是让他们几个也能分润点剿灭献贼的大功,与这几位忠勇之将结下善缘。
与上次对待李自成有所不同,卢方舟此次是真心想要将张献忠彻底斩杀。
这不仅是因为击杀张献忠所能获得的功劳远超他人。
主要是卢方舟觉得,若能早点除掉这个暴虐无度的魔头。
未来几年,湖广、四川等地不知能少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一切安排妥当后,卢家军仅携带了五日的补给,悄然离开了邓湖镇大营。
大军偃旗息鼓,朝着襄阳出发,要先在那里和孙应元等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