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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皇叔,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 第116章 御书房的“准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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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御书房的“准行令”

三月十二的卯时,御书房的铜鹤灯还亮着。萧砚站在龙书案前,靴尖蹭着金砖地,把怀里的航海图草稿攥得发皱——那是他昨晚照着谢云给的海晏号残骸图,和娘信里的描述画的,海外据点的位置被他用朱笔圈了个红圈,像颗跳动的火星。

“皇叔。”萧砚的声音有点哑,比当年被裴御史弹劾时还紧张,“我想去海外。”

龙椅上的皇帝没抬头,指尖还在批奏折,朱笔在“江南河堤修讫”的字样上顿了顿。殿内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殿外早莺的啼叫,缠在一块儿,把空气都搅得发黏。

萧砚的手心冒了汗。他知道这请求唐突——海外倭寇猖獗,航线艰险,皇叔未必肯放他去。可一想到娘信里的“海鸟南飞的尽头”,想到河工祠石碑上的海鸟纹,想到谢云在海边说“我陪你去”时的眼神,他就觉得这趟路非走不可。

“你娘当年也说过这话。”皇帝忽然开口,把朱笔搁在笔山上,从抽屉里摸出个紫檀木盒,盒角刻着只小小的海鸟。他把盒子往案上一推,“咔哒”一声,锁扣弹开。

萧砚凑过去看——里面铺着明黄锦缎,锦缎上躺着卷泛黄的航海图,羊皮做的,边缘被摩挲得发毛。图的左上角题着行小字:“景和三年,与明渊同绘。”是娘的字迹,“明渊”是他爹的字。

“这是你娘的航海图。”皇帝的指尖拂过图上的海鸟纹,“她当年本想带你爹去海外,说要看看‘海鸟能飞到的地方’,可惜……”

可惜爹战死在边关,娘后来又出事,这图就被锁在了抽屉里,锁了整整十年。

萧砚的指尖触到羊皮图,冰凉的质感里透着点温乎气,像娘的手。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图,海水的咸腥气混着淡淡的墨香扑过来——图上的航线画得细,暗礁、洋流都标得清楚,比他昨晚画的草稿精密十倍。最让他心口发颤的是图尾的批注,用银钩小楷写着:

“明砚要是想去,就让谢云陪他——那孩子靠谱,像他爹。”

“娘……”萧砚的眼眶一下红了,眼泪砸在“谢云”两个字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原来娘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早就替他安排好了。

皇帝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忽然笑了,像当年萧砚第一次学会折纸飞机时那样,带着点无奈又疼惜的软:“你娘总说,你骨子里有股海性,拴不住。”他把图往萧砚怀里一塞,“去吧。”

萧砚猛地抬头,眼里的泪还没干:“皇叔?”

“朕给你调船。”皇帝从笔筒里抽出支金笔,在萧砚的草稿上画了个圈,正好圈住海外据点的红圈,“水师营的‘破浪号’刚下水,快得能追上海鸥。谢云熟悉水师,让他当副统领,你……”

“我当账房先生!”萧砚赶紧接话,生怕皇叔反悔,“我管粮草,管地图,保证不添乱!”

“你呀。”皇帝戳了戳他的额头,指腹擦过他眼角的泪,“还是这副模样。”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记住,不管查到什么,不管遇到什么险,都得回来。”

萧砚用力点头。

“东宫的斗鸡还等着吃你带的桂花糕呢。”皇帝的指尖扫过案上的青瓷碟,碟里还放着两块苏记桂花糕——是今早李德全从东宫带来的,说是“大将军”叼到殿门口的,非要“给陛下尝尝”。

萧砚抱着航海图,忽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皇叔,我不做‘浪荡子’了。”

“你从来不是。”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点涩,像浸了晨露的桂花,“你娘知道,你爹也知道。当年你爹在边关,把‘护国安邦’四个字刻在箭杆上,你现在要去海外,跟他当年没两样。”

殿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李德全端着个食盒走进来,蒸汽从盒缝里冒出来,裹着浓郁的肉香。“陛下,世子爷,”李德全把食盒往案上一放,揭开盖——里面躺着只油光锃亮的烤羊腿,皮脆得能看见里面的嫩肉,“这是御膳房刚烤的‘饯行腿’,陛下说,吃了有力气坐船。”

“还真是饯行腿?”萧砚的鼻子更酸了,却忍不住笑,“皇叔您早准备好了?”

“不然你以为朕批奏折是给谁批的?”皇帝拿起银刀,割下块带骨的肉往他碗里塞,“快吃,凉了就腻了。当年你娘要去江南,朕也给她烤了只,她啃得比你还急,油汁滴在航海图上,说‘这是给大海的定金’。”

萧砚咬了一大口羊腿,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也不擦。肉香混着眼泪的咸味,竟比御膳房的任何一次都好吃。他低头扒拉着碗里的肉,忽然瞥见航海图的角落——那里有个极小的“月”字,刻在海外据点的标记旁,笔画和苏伶月戏班的班徽一模一样。

苏伶月?

萧砚的指尖顿了顿。他想起苏二娘说过,苏伶月的戏班早年在南洋演过戏,还想起夜市遇刺那晚,苏伶月派来的人送了“大将军”的铃铛……难道她的戏班,和海外据点有关?

“怎么了?”皇帝见他发愣,挑眉问。

“没什么。”萧砚把图往怀里塞了塞,遮住那个“月”字,“就是觉得……娘画的图真好看。”

他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这“月”字像根线,一头牵着苏伶月的戏班,一头连着海外的倭寇,得慢慢查。

“吃完了就滚吧。”皇帝把剩下的羊腿往他怀里一推,“去跟谢云说,三日后卯时,破浪号在天津卫码头等你们。”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带上‘大将军’——那鸡认路,说不定比罗盘还准。”

萧砚抱着羊腿和航海图,差点把脑袋磕在案角:“谢皇叔!”

“去吧。”皇帝挥挥手,重新拿起朱笔,却没再批奏折,只是望着窗外的晨光——那里有只海鸥掠过宫墙,翅膀上沾着金粉,像极了航海图上的标记。

萧砚走到殿门口,忽然回头:“皇叔,等我回来,给您带海外的椰子!听说比苏记的桂花糕还甜!”

皇帝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袖口的龙纹在晨光里闪了闪。

李德全送萧砚到殿外,低声道:“世子爷,陛下昨晚批了半宿的水师条陈,就为了给您调船。”

萧砚的心脏“咚”地跳了一下,抱着航海图的手紧了紧。他知道,皇叔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担心。可他不能不去——为了娘的遗愿,为了谢云父亲未竟的事,为了那些被倭寇害过的河工和百姓,这趟海外路,他必须走。

晨光洒在航海图上,把“月”字照得透亮。萧砚摸了摸怀里的图,又摸了摸袖袋里的凤印,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了劲。

三日后,天津卫码头。

他要带着娘的航海图,带着谢云,带着“大将军”,还有那只海鸟风筝,去闯一闯那片娘没看过的海。

至于那个“月”字的秘密……萧砚笑了笑,指尖在图上的“月”字上轻轻敲了敲。总有一天,他会把这根线扯出来,看看苏伶月的戏班里,到底藏着什么故事。

御书房的铜鹤灯渐渐暗了。皇帝望着案上那两块没动的桂花糕,忽然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香漫开,和当年苏皇后留在航海图上的油汁味,竟有些像。

“李德全,”皇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给破浪号的水师统领传旨——拼死也要护着世子。”

“奴才遵旨。”

殿外的早莺还在啼,阳光透过窗棂,把龙书案上的航海图草稿照得透亮。图上的红圈,像颗正在升起的太阳,要把海外的黑暗,都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