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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的寒意仿佛在一夜之间席卷了雁回关外的山谷。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酝酿了数日的雪,终于在入夜时分,如同扯碎的棉絮般,无声而迅疾地落了下来。

起初是细碎的雪沫,渐渐变成鹅毛般的雪片,密密匝匝,铺天盖地。

不过一个时辰,忘尘居小筑便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院墙、屋顶、练武场、暖房的琉璃顶棚,都披上了一层纯净的银装。

溪流尚未完全冰封,但水声被落雪吞没,天地间只剩下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静谧。

石屋的厅堂内,火塘里的松木燃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跳跃的橘红色火焰驱散了从门窗缝隙渗入的寒气,将整个屋子烘烤得暖意融融。

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温暖而晃动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松脂燃烧的清香。

林逐欢搬了两个厚实的软垫放在火塘边,又从小厨房里端出一个红泥小炉,炉上温着一壶新酿的米酒,酒香混着暖意,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他盘腿坐下,往两个粗陶杯里斟满了温热的酒液,琥珀色的酒水在火光下漾着诱人的光泽。

“玄戈,来……”他招呼着站在窗边、凝望着外面漫天飞雪的祁玄戈。

祁玄戈转过身,火光映亮了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也柔和了他眉宇间连日来挥之不去的警惕与凝重。

他走到火塘边,在林逐欢对面的软垫上坐下,接过递来的酒杯。温热的陶杯驱散了指尖的微凉。

两人隔着跳跃的火焰,一时都没有说话。

屋外是呼啸的风雪,屋内是温暖的静谧,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酒液在杯中轻微的晃荡声。

林逐欢捧着酒杯,小口啜饮着,目光落在跃动的火焰上,思绪似乎也随着火苗摇曳。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平日里少有的沉静:

“玄戈。”

祁玄戈抬眸看他,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瞳里,如同寒潭中投入了暖星。

“不管将来有什么事,”林逐欢的目光从火焰移向祁玄戈的脸,桃花眼中褪去了戏谑风流,只剩下一种近乎郑重的澄澈,“是鬼手阴魂不散,还是北狄狼子野心,抑或是京城那边又起什么风波……”

他顿了顿,举起手中的酒杯,隔着温暖的火光,直直望进祁玄戈的眼底:

“我都跟你一起。并肩,同行,不退。”

话音落,厅堂内一片寂静。火苗跳跃的声响仿佛被放大了数倍。窗外的风雪声似乎也遥远了。

祁玄戈握着酒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看着林逐欢,看着那双映着火光、无比认真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玩笑,没有试探,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混杂着酸涩、悸动和一种的踏实感,猛地涌上祁玄戈的心头。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堵在那里。

他猛地仰头,将杯中温热的米酒一饮而尽!辛辣中带着回甘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胸膛,却奇异地平息了那阵翻涌的悸动。

放下空杯,祁玄戈的目光依旧紧紧锁着林逐欢。

火光跳跃,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也映亮了他眼中某种冰层碎裂后显露出的、汹涌而炽热的情感。

那情感如此浓烈,几乎要冲破他惯有的克制。

没有言语,没有犹豫。

祁玄戈猛地探身,越过两人之间那小小的火塘,长臂一伸,带着一种近乎粗鲁的力道,一把将林逐欢扯进了自己怀里!

动作之大,带翻了林逐欢放在腿边的空酒杯,陶杯滚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无人理会。

林逐欢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鼻尖瞬间被祁玄戈身上清冽的、混合着松木和冷铁的气息所充斥。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下传来的、如同擂鼓般强劲有力的心跳,隔着衣物,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耳膜。林逐欢:终于不装了?

祁玄戈的手臂如同铁箍,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那是一个充满了占有欲、保护欲和某种失而复得般后怕的拥抱。

祁玄戈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鬓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嗯。”一声极低、却异常清晰的回应,从祁玄戈的胸腔深处发出,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郑重和不容置疑的承诺,清晰地传入林逐欢耳中:

“我护着你。”

声音低沉沙哑,却重逾千钧。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这最朴素的四个字,却蕴含着超越一切誓言的力量。

林逐欢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脸颊紧贴着祁玄戈温热的颈窝,能感受到对方肌肤下奔腾的血脉。

他先是愣住,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难以言喻的悸动席卷了全身。

他缓缓抬起手臂,同样用力地回抱住了祁玄戈劲瘦的腰身,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无声地点了点头。祁玄戈微微低头亲吻他的耳朵。

窗外,风雪更急。鹅毛大雪无声地覆盖着山谷,将小筑彻底与世隔绝。

屋内,火塘里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暖意融融。相拥的两人,在摇曳的火光中投下紧密依偎的身影。

所有的阴谋诡计、刀光剑影,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唯有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是这雪夜中最真实的存在。

然而,在这片温暖静谧的忘尘居之外,风雪肆虐的山林阴影中,一双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眼睛,正透过漫天飞雪,死死地、充满怨毒地凝视着那扇透出温暖火光的窗户。

那目光,穿透风雪,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甘的窥伺。

安宁的表象之下,危机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