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往左走三尺。
十个人的脚步在沙地上划出声音，一开始乱七八糟，后来慢慢整齐了。宋拾薪站在最前面，闭着眼，感觉身后九个人的气息。等到最后一个人跟上节奏，他才睁开眼，把剑尖轻轻点地，收了姿势。
其他人也睁开了眼，低头看沙地上的脚印。十双脚印排成一排，歪歪扭扭的越来越少，方向也越来越一致。林若溪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又抬头看了眼宋拾薪的背影，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宋拾薪转过身，把紫电剑插回腰间的剑鞘，动作很干脆。他没有让大家继续练，而是走到沙盘前，解开腰上的袋子，拿出一卷发黄的符纸，轻轻放在沙盘边上。
“刚才你们能走成一条线，是因为看不见我！”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现在看得见了，我想知道，你们心里还愿不愿意跟着我走！”
陈昭冷笑一声，手指摸着火焰符的边：“你是想听我们说你厉害？还是又要算谁多走半步？”
周砚抱着胳膊靠在旁边，语气有点冲：“数据再准也没用，不能替人做决定。风刃要顺着手势来，不是等你指方向才动手！”
赵沉舟站在最后，手按着剑柄，看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字，冷冷地说道：“南岭剑修从来不听命令行动！”
宋拾薪点点头，没反驳。他手指碰了下符纸，一道光闪出来，纸上出现了昨天三次模拟战的灵力图。
“你说得对！”他看向陈昭：“火系确实要随机应变。但你在第三轮提前扔了火球，结果林若溪的金刃符没完成，热气打乱了李明光的位置，让他被傀儡打中，这是事实！”
陈昭皱眉，刚想说话，宋拾薪已经转向周砚：“你冲进去的时候偏了三点七尺，正好撞进敌人远程区。这不是我说的，是阵盘记下来的！”
他又看向赵沉舟：“你出手很快，但如果早半秒，五行阵还没好，敌人主力没被牵住，你一个人冲进去，必死！”
他说完停了一下，看看三人：“我不是要改你们的打法，我只是想让你们的打法，在对的时间起作用！”
林若溪往前一步，小声说道：“如果火球放太早，我的金刃会被热浪带偏，打不中目标！”
钱学义接着说道：“那我就得补位，阵型就会断！”
刘文涛点头：“然后大家只能单打，谁都撑不住！”
一句话接一句话，像串珠子一样，把大家拉到了一起。
宋拾薪看着陈昭：“你想自由出手，我没拦你。但我得保证，你出手时，队友不会因此出事！”
陈昭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那你凭什么当指挥？你也是大一新生，凭什么决定我们的节奏？”
这话一出，没人说话。
李明光握紧拳头，蒋欣眼神闪了闪，傅龙腾看向宋拾薪。
宋拾薪没马上回答。他慢慢卷起符纸，放回袋子，抬起头，眼神平静。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打赢墨渊的！”他声音低：“马琰用黑气压下来时，是蒋欣用春风化雨符守住防线；是李明光用金刃破雾；是林若溪引雷炸中枢；是你们每一个人都没退！”
他一个一个点名：“赢不是一个人的事，输也不是。指挥可以换人，但必须有人站出来管全局。现在，我愿意担这个责任！”
他环视一圈：“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可以说道。但如果要打，就必须有一个节奏。这个人可以不是我，但现在，我不会让步！”
风吹过演武场，扬起一点灰尘。
李明光第一个开口：“我信他！”
林若溪马上说道：“我也信！”
刘文涛、钱学义、蒋欣、傅龙腾一个个点头，没有犹豫。
陈昭脸色变了变，最后低声说道：“……先练着看！”
周砚哼了一声，往后退半步，没再说话。
赵沉舟盯着沙盘上的阵型图看了很久，终于把古铜长剑从肩上拿下来，横在身前，双手扶剑，微微低头。
宋拾薪看着他们，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这还不算信任，但至少，裂痕开始合上了。
他走到场地中间，重新摆正沙盘，手指点了点阵眼：“接下来做协同反应测试。林若溪主控符箓节奏，李明光配合压制，刘文涛负责结盾衔接，钱学义和蒋欣左右策应。陈昭，你站在林若溪右后方三尺，准备好，等信号再出手！”
陈昭皱眉：“又是等信号？”
“这次信号由你定！”宋拾薪说道：“你觉得好了，就点头。林若溪看到你点头，立刻完成最后一道符，你马上扔火球！”
陈昭愣了一下。
“你的节奏你自己掌握！”宋拾薪看着他：“我只是确保它不和大家冲突！”
周砚站在一边，冷声问道：“那我呢？风刃也要等人点头？”
“不用！”宋拾薪摇头：“你从右边冲进去，随便什么时候出招。但每次出手后，必须往左移两尺，给后面的剑阵留路！”
“为什么是两尺？”
“因为你的风刃最多能打五尺远，左移两尺后，刚好和李明光的金刃形成交叉攻击区！”宋拾薪指着沙盘：“你出招越快，交叉越多，压制就越强！”
周砚眯眼想了想，居然点头了。
“赵沉舟！”宋拾薪转向他：“你还留在最后。但在剑阵成型前三秒，我会用紫电剑轻震两下。你听到震动，就开始聚力，等我剑尖向上挑，你就冲！”
赵沉舟抬头：“南岭剑修不靠信号！”
“我知道！”宋拾薪说道：“所以我不会让你等太久。那一瞬间由你决定，但前提是，你得听见那两声震动！”
赵沉舟沉默很久，终于用手在剑柄上敲了一下，算是答应。
宋拾薪不再多说，退后三步，站到队伍最前面。
“所有人归位！”他声音稳稳的：“准备第一轮协同反应测试！”
十个人慢慢移动，按新安排站好位置。林若溪站在中间前方，手里拿着符纸。陈昭站在她右后方，掌心贴着火焰符，眼神专注。周砚在右边，指尖有风在转。赵沉舟在最后，握着古铜长剑，气势沉稳。
宋拾薪左手垂下，右手搭在剑柄上，眼睛看着前方。
阳光洒在演武场上，十个人站着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开始！”
林若溪指尖亮起光，符纸上慢慢出现纹路。陈昭屏住呼吸，感受她的节奏。周砚身体微动，风刃在指尖成形。赵沉舟闭眼一秒，再睁眼时，眼里已有杀气。
宋拾薪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一敲。
紫电剑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