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这里的空气似乎比楼下要稀薄几分，安静得能听见墙上古董钟摆规律的“咔哒”声，每一次摆动，都像在丈量着权力的脉搏。
女秘书王伶战战兢兢地站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双手捧着四份刚刚由专人加急送来的文件，手心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纸张的边缘。
她不敢抬头，只能死死盯着自己那双擦得锃亮的黑色高跟鞋尖。鞋尖倒映出的，是她自己惨白而扭曲的脸。
四个。
整整四个。
杜董，秦董，宋董，费董。擎天集团董事会里，除了董事长本人，权势最熏天的四个人，在同一个晚上，以四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变成了四份冰冷的事故报告。
王伶的脑子一片空白，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办公桌后，那个被称为“老狐狸”的男人，集团的最高统治者，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那四份足以让整座城市金融圈地震的文件。
他正对着一盘围棋。
那是一盘残局，黑白棋子交错，杀机四伏。
他枯槁的手指拈起一枚白子，悬在空中，久久没有落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震惊，没有悲伤，更没有……喜悦。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一座历经风霜的石雕，平静得令人心悸。
王伶觉得办公室的温度正在急速下降。她跟在董事长身边五年，自以为见识过他所有的手腕和心机。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这种暴风雨来临前，万物寂静的恐怖，让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跑”。
终于，那枚白子落下。
“啪。”
清脆的一声，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炸响。
王伶浑身一颤，差点把文件掉在地上。
董事长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球终于转向她，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像x光一样，瞬间穿透了她的伪装，看穿了她所有的恐惧和慌乱。
“念。”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像生了锈的齿轮在转动。
“是……是！”
王伶慌忙打开第一份文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根据……根据交通
交通管理部门的初步报告，杜云生董事长的迈巴赫S680，因车辆控制系统突发未知故障，导致车辆失控，以超过17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撞上跨江大桥广告牌支撑柱，车辆起火燃烧，杜董及司机当场身亡。”
“下一份。”董事长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是！”王伶几乎是抢过第二份文件，生怕慢了半秒，“根据高速交警通报，秦统一董事的奔驰G63，在环城高速上因不明物体遮挡视线，导致车辆失控，冲出护栏，坠落至桥下。车体严重变形，秦董当场……确认死亡。”
“嗯。”
一个单音节的回应，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砸在王伶的心上。她不敢停顿，飞快地翻开第三份报告。
“市……市水上救援队报告，宋怀文董事的奥迪A8L，随同静湖大桥断裂桥面一同坠入湖中。目前……车辆已打捞上岸，宋董……已无生命体征。”
“最后一个。”
“是！”王伶的手已经抖得拿不稳文件，纸张发出哗啦啦的绝望响声，“费德明董事的劳斯莱斯幻影，在十字路口等候红灯时，被一辆失控的运钞车从后方追尾。因撞击力度过大，费董……当场……”
她再也念不下去了。四个鲜活的名字，四个平日里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大人物，就这么变成了四段冰冷、荒诞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