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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职业主角他强且帅 > 第81章 琴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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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在琴房里流淌,每一个音符都像一颗冰冷圆润的水珠,精准地滴落。

陈默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起伏,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真正的雨即将来临,与他琴声里模仿的雨滴遥相呼应。

他的世界是由这些规则的、精致的、历经百年沉淀的符号构成的。

巴赫的严谨,贝多芬的澎湃,德彪西的朦胧......它们伟大,却像被供奉在神坛之上,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罩。

他能触摸琴键,能完美复现,却始终感觉那最炽烈的核心,离他无比遥远。

“情感,陈默,你要注入情感!”

钢琴老师总是用指挥棒敲打着谱架,重复着这句他早已听腻的话。

情感?

他有的。

那是一种无处安放的、沉闷的轰鸣,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它们被困在他完美的指法和冷静的表情之下,最终只能化为琴房里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琴谱的边角,被他无意识地用铅笔写满了两个字——“肆野”。

字迹潦草,带着一种他本人绝不会有的张狂。

那是他在一个废弃cd店的角落发现的,唱片封面是一个模糊不清、充满噪点的人影,背景是燃烧的火焰。

他买下了它,却从未敢播放。这个名字,像一枚危险的种子,埋在了他过于规整的心田里。

终于,在一个暴雨如注的周五夜晚,某种积压已久的东西驱使着陈默行动了。

他翻出那张落满灰尘的《肆野》cd,按照上面模糊不清的地址,用手机导航,钻进了一座位于城市边缘破旧厂房的地下。

Livehouse里的空气是黏稠的,混杂着汗水、酒精和某种生锈金属的气味。

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天花板,人群像沸腾的水,在昏暗的灯光下涌动、碰撞。

陈默紧紧贴着墙壁,感觉自己像一颗被误投入狂涛中的石子,格格不入,却又被一种原始的、野蛮的力量深深震撼。

然后,灯光骤熄。

一束惨白的光打向舞台中央。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那里,抱着一把看起来饱经风霜的电吉他。

他就是白夜,或者说,“肆野”的灵魂。

他没有像古典音乐会上的艺术家那样向观众致意,甚至连头都没抬。

突然,他猛地一挥手。

“轰——!”

吉他失真如同野兽的咆哮,贝斯和鼓点像沉重的拳头,一下下砸在陈默的胸口。

那不是音乐,那是一场声音的泥石流,是毫无预警的火山喷发。白夜在台上,不像是在表演,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自毁式的献祭。

他的声音嘶哑,时而低吟如诅咒,时而咆哮如困兽。

陈默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精心构筑了十八年的玻璃罩,在那撕裂的吉他声中,应声而碎。

碎片化作冰冷的雨,混着现场滚烫的空气,砸在他脸上。

他听不懂歌词在嘶吼什么,但那旋律里承载的痛苦、愤怒、迷茫以及那不顾一切的挣脱感,与他心底那股无声的轰鸣完美地共振了。

这才是......活着的音乐。

有血,有肉,有骨头,甚至有污秽。

那一刻,他沦陷了。

从那个雨夜开始,陈默的生活被劈成了两半。

白天,他依然是那个穿着干净校服、指尖流淌着古典乐章的优等生陈默。

但夜晚,他成了“肆野”最忠实的影子。他搜寻着这个地下乐队一切稀有的演出信息,用他积攒的零花钱和补习费,买下一张又一张门票。

他站在人群里,不再贴着墙壁,而是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微微晃动身体。

他记录下每一首歌的旋律框架,在脑海里的五线谱上默默分析那些不和谐音程带来的奇异美感。

他甚至开始偷偷练习,试图用家里的立式钢琴,复现出那种电吉他才有的失真与咆哮感,结果自然是徒劳,却让他感到一种隐秘的兴奋。

他收集所有关于“肆野”的碎片信息:

白夜本名似乎就叫白夜,21岁,辍学,据说住在某个租金低廉的画廊阁楼;

乐队成员几经更迭,风格也一直在变,唯一不变的是那种濒临解散边缘的危险感。

陈默的笔记本上,除了琴谱,开始布满潦草的字句,那是他试图解读白夜音乐的尝试,也是他内心轰鸣声的文字转化。

机会,或者说命运,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夜晚降临了。

那是一场规模稍大的音乐节,“肆野”作为压轴乐队之一登场。

气氛被炒到最热,台下是挥舞的手臂和疯狂的呐喊。

然而,在演唱那首标志性的、充满毁灭快感的《荒原狼》时,意外发生了。

乐队唯一的键盘手,在一段激烈的跳跃后,脚下线路缠绕,整个人连同键盘架重重摔在地上,仪器发出一阵刺耳的悲鸣,彻底没了声音。

演出被迫中断。

台下开始出现嘘声和不满的躁动。

主唱白夜站在舞台中央,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他紧握着麦克风,指节泛白,眼神里是濒临失控的暴戾和一丝......无助。

那段键盘的铺垫和间奏,是《荒原狼》情绪转换的关键,缺少了它,整首歌就像被抽掉了脊梁。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清瘦的少年是如何挤到舞台前方的。

陈默的心脏跳得像要挣脱胸腔,一种远比面对钢琴考官时更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

他抓住一个看起来像是现场工作人员的人的胳膊,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会弹......《荒原狼》的键盘部分,原谱和即兴变奏我都会。”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学生气未脱的少年。

但在眼下这种烂摊子面前,任何一根稻草都值得尝试。

几乎是半推半就,陈默被拉上了舞台。

刺眼的灯光让他瞬间失明,台下黑压压的人头仿佛噬人的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无视了白夜投来的审视、甚至带着敌意的目光,径直走向那台备用的、刚才没人使用的合成器键盘前坐下。

他闭上眼,手指轻轻放在冰凉的琴键上。

那一瞬间,肖邦、贝多芬、巴赫......所有他练习过千万次的古典乐句在他脑中飞速掠过,然后被《荒原狼》那暴烈的情感洪流冲散、重组。

他按下了第一个和弦。

不是原谱中单调的电子音色,他巧妙地叠加了一层略带压抑的古典钢琴音色,如同暴风雨前低垂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