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远扶起雷公展,对众人道:“诸位也请暂回吧。”卢南鹤道:“好,大家先都歇一下,晚上还有好多大事,咱们边喝酒,边计议。”江天远便要陪雷公展回住处,众人也依言准备散去。
忽然院门打开,跑进两个人来,这两人生的几乎一般模样,都是五短身材,身形白胖,连身上所着华丽锦袍都是一般无二,所不同者是一人拿个铁算盘,一人拿根铁判官笔,若是不认识的,只当两人是哪里的乡绅,抑或店铺的东家掌柜。
卢南鹤一见那两人,欣喜道:“你们老哥俩怎么来得这般迟?”焦猛道:“阎老哥,你们来晚了,头一场寿酒我们都已经喝过了,你们只能等晚上喝盟主的庆功酒了。”不用问,来人自然是山西兴平堡的阎氏兄弟,西山神算阎世宽和铁笔判官阎世基。
阎氏兄弟快步来到院中,显得略微有些疲惫,阎世宽笑道:“为了你卢老哥安排的事,我们哥俩这四条腿都快跑断了,这会儿能赶来,已经算快的了。”阎世基则比兄长沉稳些,道:“一路上为了躲避朝廷鹰犬,耽误了不少工夫,我看这泰安城中,眼下似乎也多了不少锦衣卫?”
卢南鹤道:“这事容后再说,你老哥俩错过一顿好酒倒没什么,只是错过适才推举盟主的大戏,可是有些亏了。来,先见过盟主吧,这事没问过你们哥俩,可不要见怪呀。”说着,引他们见了江天远。
阎氏兄弟忙向江天远见礼,阎世宽道:“江大侠侠名盖世,做盟主实至名归,也是我们中原武林之幸,我们兄弟若在,也是支持江大侠的。”阎世基没那么多话,只道:“见过盟主。”江天远向他们抱拳还礼,“两位无需客气,这一路辛苦了。”
他们在这里寒暄,忽的一个白色倩影挤入人群,正是范清华。她来到阎氏兄弟身前,急切问道:“两位前辈,你们打南边来,可知道家父的消息?” 她虽知父亲之死几乎已成定案,但心中始终不肯放下一丝残存希望,希望阎氏兄弟能说出父亲其实没死,可阎氏兄弟眼神凝重。
卢南鹤道:“咱们里面说。”引着他们兄弟俩来到雄风堂上坐定。卢南鹤道:“阎兄,就辛苦下,把你们知道的给范姑娘和大家伙讲一讲吧。”
两人对视一眼,阎世宽叹口气道:“范老英雄之死,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中原武林失了这么个擎天之柱,怎不让人悲叹。”马东汉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别卖关子了,快点说说是怎么回事。”
阎世宽道:“这事说来也是凑巧,我兄弟俩原本该是最早来到这泰山之上,为谷老爷子祝寿的。只因我们早就曾与谷老爷子相约,要赶在四五月间,来泰山上赏花,所以我们不到四月就动了身,可刚出太行山,来到正定府的时候,却遇上了意外。”
江天远问道:“怎么了?”阎世宽道:“我们当时正在一家酒楼吃饭,忽然乌泱泱进来十几个人,进来就蛮横地把店中所有人撵出去,要把整个酒楼包下来。”余振声道:“什么人这么霸道,你哥俩不当场把他们打发了,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阎世宽道:“我们本也气不过,可一看那些人装束,你道是什么人,原来全是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余振声笑道:“怎么,你们阎氏兄弟在江湖上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 ,一见锦衣卫就怂了?”阎世基道:“锦衣卫的‘追风十二骑’,余兄不怂,可有把握一人打发了?”
这下可让众人吃惊不小,“追风十二骑”是锦衣卫中的精锐高手,多年来为朝廷缉捕要犯诛杀异己,让不少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在锦衣卫中地位仅次于凌云志和四大副指挥使,平时若是三四人一起出马,便算是大案了,不知这次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把他们都惊动了。
程万里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确定是‘追风十二骑’?”阎世宽道:“绝对错不了,他们所乘的一色枣红快马,佩戴的流云披风,非常好认,领头的正是副指挥使秋横戈。”
徐炎心头一惊,知道这就是追杀师父的那群人了。
阎世宽继续说道:“说起来也不全是我兄弟怕事,我们一见这阵仗,心知必有大事,就跑到酒馆对面的一个面摊上假装吃面,留心听他们说话。好在我哥俩生就一副市井生意人的模样,也没引起他们怀疑。我二弟天生听力极敏,虽隔着条街,也隐约听出,他们在说什么‘武林中各路人马都在往那儿赶呢’‘听说连那个‘四海游龙’范争雄也去了’‘都给我精神着点,办成了此事,弟兄们都是立下不世之功’什么的。我们一听竟然牵扯到范老英雄,自然格外关心,想继续听听究竟是什么事,哪知他们也是戒备心甚重,只低头吃饭,再不说话了。没一会儿匆匆吃完,就上马往南边赶。”
阎世宽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们与范老英雄几十年交情,生怕他有失,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一商量,就暂且放下了来泰山赏花的事,改道向南,追着锦衣卫想一探究竟,如果他们此行真对范老英雄不利,我们也好提前给他报个信。这一追,就追到了终南山下。”
听到这里,程万里沉吟道:“贫道自川中来时,曾也见有些江湖中人在往北边去,好像也是要去终南山,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只是当时并未在意,不知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这时那姓刘老头也道:“程道长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这次来泰山祝寿,本来雁荡樵隐平二爷约好了跟老夫一起来的。可是五月初,当我去他家找他的时候,他人却已经不在家中了。我问他的夫人,只说突然有要事要办,走的很是匆忙,让她给我捎信,说不用等他了,等办完事他自会前来。我当时也纳闷,我们都是跟谷老爷子半辈子的交情,还有什么大事是比给老爷子祝寿更要紧的?但再问他夫人,竟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往北去了。老夫也就没再多问,只道他真能如约来到泰山,想着到时再问他不迟,哪知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他踪影,莫非……”
徐炎心道:“五月初,那么这人四月的时候已经动身了,正好是张羽、张瑶兄妹一路护镖北上的时候,看来错不了,他也是逐宝者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