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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织夜人 > 第148章 故事的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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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锈蚀铁管破裂的刺耳声响与扑来的腥风,让阿檐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他来不及回头,也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那从地底深处窜出的黑影,带着一股浓烈的、如同翻开千年墓穴般的土腥与腐朽气息,直逼他的后心。

然而,就在那黑影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刹那——

异变陡生。

阿檐周围,那些被他摆放在地面上的、原本只是散发着微弱光点的旧物,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意所激怒,又或是被阿檐指尖那些由记忆与情感凝结的血色情丝所唤醒,骤然间光芒大盛!

嗡——

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共鸣音,如同古钟被敲响,以阿檐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灵魂层面。

正东方,那枚老装订工的黄铜顶针,爆发出一种沉凝如实质的暗金色光芒,光芒中仿佛有无数纤细的、闪烁着银光的丝线虚影在穿梭交织,发出极细微的、如同绣花针穿过厚布时的声。扑向阿檐的黑影,在接触到这片暗金光晕的边缘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韧性的墙壁,发出一声痛苦的、类似野兽被烫伤的嘶鸣,猛地向后弹开,落在几步外的阴影里,显露出一个模糊不定、不断蠕动变化的、由泥土、根须和破碎布片组成的丑陋人形。

正南方,巡夜人的那块乌黑灯花,内部那点凝练的幽光骤然炽亮,如同一颗微缩的黑色太阳,散发出一种吸收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领域,将扑来的黑影部分躯体卷入其中。那部分躯体立刻发出的腐蚀声,仿佛被无形的酸液溶解,黑影再次发出惨嚎,挣扎着将受损的部分缩回。

正西方,渗入了老妇人灯油的那片土地,泛起流动的琥珀色波涛虚影,一股温暖而粘稠的力量如同沼泽般缠绕上黑影的双足,使其动作瞬间变得迟滞无比。

正北方,铜铃儿的芝麻糖上那个稚嫩的笑脸,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天真却异常坚韧的暖黄光晕,光晕中回荡着孩子银铃般、无忧无虑的笑声虚影。这笑声对那充满负面能量的黑影而言,竟如同最刺耳的魔音,让它烦躁地原地扭曲、咆哮,却难以靠近。

而那道由远郊乡土铺就的半圆弧,则升腾起一片淡金色的、如同晨曦薄雾般的光晕,光晕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禾苗的清新气息,将阿檐和他摆放的信物温柔地笼罩在内,与锅炉房内污浊的能量场形成了鲜明的隔绝。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阿檐甚至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只是保持着盘坐的姿势,指尖的血色情丝因为周围能量的剧烈波动而疯狂舞动,发出尖锐的嗡鸣。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由平凡旧物引发的、超乎想象的共鸣与守护。

那个从地底窜出的、由怨念与污秽构成的,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强烈的抵抗。它在那片由信物光芒构成的联合力场外焦躁地徘徊、嘶吼,却不敢再轻易靠近。它的形态不断变化,时而像扭曲的人影,时而像一团翻滚的淤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意。

阿檐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明白了,这些信物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情感记忆,更是津港城某个侧面、某个阶层、某个时刻的集体印记。当它们被正确地、被他的所引动,并且受到外界纯粹的恶意激发时,它们所蕴含的那份属于与的微薄但纯粹的力量,便会自发地联合起来,形成守护。

这守护,并非为了阿檐个人,而是为了它们所代表的、那些正在被灰色丝线抹去的本身。

时机稍纵即逝!

阿檐强压下心中的震撼,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精神重新凝聚于指尖的血色情丝上。此刻,这些情丝不再仅仅是连接信物的工具,它们仿佛成了引导这场共鸣的指挥棒。

他双手十指如同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开始轻柔而迅捷地舞动。一根根暗红色的情丝,随着他指尖的牵引,精准地射向周围那些发光振动的信物。

第一根情丝连接到了东方的铜顶针。针尖的暗金光晕微微一颤,随即变得更加稳定,光芒中那些穿梭的丝线虚影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变得更加清晰、更具活力。

嘶——

第二根情丝没入南方的灯花。那点黑色核心猛地收缩,随即释放出更加深邃的黑暗,将企图再次试探的黑影逼退得更远。

第三根情丝融入西方的琥珀色光晕,那片土地仿佛被赋予了流动性,光晕如同活水般开始缓缓旋转。

第四根情丝缠绕上北方的芝麻糖和哑铃,那暖黄的光晕和笑声虚影陡然增强,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纯真力量。

更多的情丝从他指尖涌出,交织、穿梭,不仅连接着四个方向的信物,更开始以他为中心,在空中编织一个复杂而无形的网络。这个网络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微的情感记忆碎片构成——修书匠的专注、守夜人的孤独、老妇的期盼、孩子的欢笑、田野的生机……这些碎片通过情丝的连接,开始碰撞、融合、共鸣。

渐渐地,一个庞大而模糊的故事场开始在这破败的锅炉房内形成。这个中,仿佛有古老的河流在潺潺流动,有旧日的船帆在风中鼓荡,有骑楼下的市声在隐约喧嚣,有无数平凡人生的悲欢离合在无声上演……这是一个关于津港城的、由无数微小记忆拼凑而成的集体潜意识图景,是灰色丝线试图抹除的、这座城市真正的。

那团被阻隔在外的,在这庞大的、充满生命气息的故事场面前,显得愈发渺小、焦躁和痛苦。它发出的嘶吼声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惧?

阿檐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指尖渗出的血珠速度加快,情丝的舞动也显露出一丝力不从心的颤抖。同时维系如此多的情丝、引导如此庞大的能量共鸣,对他的消耗是巨大的。

但他没有停止。他咬紧牙关,将目光投向了脚下那片暗红色的、隆起的土地——那截定脉针的所在。

现在,他要用这个刚刚编织起来的、充满的故事场,去触碰、去浸染那被钉死的、痛苦的地脉核心。

他能否成功?这个脆弱的故事场,能否对抗定脉针的绝对秩序和的狂暴痛苦?

就在他引导着无形的故事场缓缓沉向地面的瞬间——

咔嚓!

锅炉房那扇锈蚀出泪痕的巨大铁门,猛地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外部整个撞飞!铁门扭曲着砸在远处的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门口,一个深蓝色的、散发着绝对秩序冰冷气息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矗立在那里。

是癸七!

他帽檐下的星芒,冰冷地、毫无感情地,锁定了正在全力编织故事的阿檐。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阿檐脚下那片暗红色的土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那截定脉针的尖端,爆发出刺眼欲盲的炽白光芒!

地底深处,被这强烈的刺激彻底惊醒了,发出了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狂怒的咆哮!

阿檐,瞬间陷入了三方夹击的绝境!